樊娴都恰在此间坐候,这当儿观瞧渐蓁引领太公到得屋内,便赶忙相邀入座,随后赔罪道:“都怪小辈们不懂事,累得老大哥受委屈了。”刘太公叹道:“这倒无甚打紧,可你家孩子竟敢捅这般大的娄子,弟妹怎的也不管教。”樊娴都道:“不瞒太公老大哥,我觉着这些后辈举事,委实无甚过错。”
刘老太公愕然不知语,如此稍定心神,方才出言探问道:“弟妹······莫不是气糊涂了······”樊娴都道:“老身并未糊涂。”刘太公又道:“听闻那王莽有百万雄兵,这伙小辈举事,便是以卵击石啊······”
便在这当儿,程鸿渐径朝太公拱手道:“太公权且宽心,当今朝廷暴虐无道,黎民百姓都愿入得义军,想来我等定会取胜的。”刘太公嗔道:“尔等后辈小雏儿不识天高地厚,岂不知小臂膀拗不过大粗腿,保住性命才是正道。”
樊娴都惟愿说和,更自语重心长道:“我晓得族长老大哥唯恐后辈枉送性命,不过你也不必嗔怪孩子,我觉得他们举事并无不妥,人世间有些正道兴许要究竟沧桑,才会出现些许端倪吧。”话到后来,不由黯然唏嘘,随后续道:“老身委实担忧自家骨肉遭逢不测,不过我自幼识文断字,深晓只要万民安泰,我等小家亦可舍生取义。”
程鸿渐正自听得入神,刘太公忽而苦笑一声,道:“原来弟妹如此深明大义,老朽倒是未曾料到了······”樊娴都道:“其实老身原是不懂这些的,不过家父生前虽出身商贾,却常教我家国天下,方才我通晓些许道义。诸多乡里敬重家父,便推举他位居三老了。”
刘老太公静默未语,樊娴都复又相劝道:“太公身为族长,自是深受族人推崇,这会子更该领着大伙复兴汉室,如此既可不负祖宗,亦可解救万民啊······”刘老太公嗟叹道:“左右老朽拗不过你们,权且不再理会了······”
程鸿渐当即解开刘老太公受封的穴道,随之拱手赔礼道:“晚辈适才多有得罪,愿领您老责罚。”
刘太公虽觉樊娴都所提言语有些道理,却也免不得暗自着恼,如此隔得须臾,方才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朽岂敢责罚你们这伙好汉啊······”
程鸿渐歉然不知语,姚蓁蓁竟自慧黠打趣道:“族长大人正是提领诸多好汉的老太公哪。”刘太公忙道:“老朽可不敢提领尔等。”姚蓁蓁嘻嘻一笑,道:“我跟小哥哥还要打理军务,这便招呼旁人过来伺候啦。”刘太公道:“老朽左右不再拦阻尔等举事,权且在此稍待着。”
渐蓁相携出屋,刘太公只顾枯坐,未再多做言语,如此过得良久,刘秀入内赔罪,随即赔笑打诨道:“众家兄弟尽皆筹备妥当,太公要是仍欲告官,我等甘愿同往。”
刘老太公观瞧诸人势在必行,便也只得说道:“老朽岂会当真告官,尔等既是皆欲举事,本族长顺应民心便是。”刘秀拱手拜道:“老太公委实高义。”说罢,亲身相搀对方出得屋去,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