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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重回姑苏

一象限重叠宇宙三十七,公元2017年,苏州。

晚上九点,动车缓缓停在了站台边。车门缓缓打开,江怀川一脚踏了出来。

“苏州!我回来了!”他的内心呐喊着。

江怀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熟悉的空气,混着草香,混着湿润,滚着夏天的卷卷热气,带着远方雨的味道。

苏州没变,江怀川也没变。

“叮……”

江怀川的手机来了一条QQ消息,是谢斯凯。

——川儿,到站了吗?我们等你好半天了

川儿?江怀川看见这两个字瞬间有股想揍人的冲动……不过谢斯凯这么称呼他还是令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时间瞬间回到了以前……

——没有!

——哈哈哈,好的我知道了,我在北广场,别走错了哦~嘿嘿.jpg

江怀川看着一眼消息,笑了一下,然后随着人群,急匆匆地往出口赶去。

出站口,

“江怀川!”谢斯凯看见江怀川后,飞奔向着他,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抱抱,但却没控制好速度和力道。

“打住!打住!打住!”江怀川连忙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江怀川被谢斯凯一下扑在了地上。

“哇噻……死凯,你又重了……快起来……”江怀川拍着谢斯凯道。

“我感觉是你轻了。”谢斯凯站了起来。

“是是是,”江怀川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和裤子,“诶诶,话说你妈是不是也来接我了?”,江怀川问道。

“猜对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火车站。”谢斯凯也小声道,“车就停在路边。”

“那我们快点吧,要不然秦阿姨又要被贴罚单了。”江怀川叹了口气。

他还想的是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悄悄溜回家,没想到真还有人来接他。江怀川猜都不用猜,这绝对是妈妈拜托秦阿姨,也就是谢斯凯妈妈来的,这两位妈妈可是俩好闺蜜,还是大学同学。

至于为什么妈妈要麻烦秦阿姨来接他,江怀川不去细想,也懒得细想。

“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是谢斯凯妈妈,姓秦,是一位充满活力的阿姨。

“秦阿姨好。”江怀川放下行李道。

把行李放好,上了车。一路上,秦阿姨的问候滔滔不绝,吴语与普通话同时进入江怀川的耳朵,江怀川只有老老实实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

“在成都还行吧?”“应该没有苏州方便吧。”“哦?是吗?那下一次我也要和谢爸爸商量去成都旅游。“成绩没有下滑吧?”“那边的学校好吗?”“在苏州中考有信心吗?”“一定要加油啊。”

噼里啪啦,布拉布拉……

江怀川看着车窗外,车来车往,万家灯火直入远方,天空是一片漆黑,而地上则是一片光亮。过了平门桥廊桥,便看不见高楼大厦了,这就说明姑苏老城到了。

这就是江怀川从小生活的城区,整个外城河内全是古式或仿古式的建筑,这些建筑的高度不会超过北寺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古老江南城镇上的一隅……姑苏啊,还是那个姑苏,她一直没有变,古风押韵。

路灯像灯笼一般照着人们回家的路,车辆缓缓滑过马路,路上车不多,更多的只有灯光陪伴,一路前行。

“川,你还记得到这是哪条路吗?”谢斯凯问道。

“嗯?你当我是白痴吗?”江怀川回头看着谢斯凯,“我才离开苏州一年而已,当然记得……”

这是家门前巷子外面的大马路,临顿路……这马路其实不大,苏州老城的马路都不大。

过了那个红绿灯路口,拐入小巷,没走两分钟,车停在了一处院子门前。

“下车吧,两位,我去停车。”秦阿姨望着后排说。

“好。”谢斯凯先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见江怀川还没有动作准备下车,好像有些迟疑不决,他又转过身拍了拍他,“怎么了?到地方了。”

江怀川点了点头,缓缓拉开车门下了车,拿下行李箱。

“不要太紧张了,这是你的家。”秦阿姨提醒道。

家,或许吧。

江怀川看着院子门前挂着的小牌子,上面用毛笔字体写着“明船小筑”四个字,在“明船”和“小筑”两个词之间还画了一个黑色的logo,也像是用毛笔随便乱画的一条线,像一条扭曲的蛇,也像一根棒棒糖。这就是“明船集团”的标志。

对没错,“明船·小筑”正是明船集团旗下的民宿型酒店产品,生意多年火爆。而院子所在地,就是鼎鼎大名的吴县司马氏祖宅。

明船集团,也就是江怀川爸爸用尽心力维护的财团,为此还不惜解散自己的家庭……而讽刺的是,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还不是他,而是江怀川的堂叔江海平。

而江怀川的爸爸江锦元,只是负责“明船小筑”的管理,说难听点就是江海平的“打工仔”(亲戚们都这么说)。

江怀川逢年过节都能听到各种亲戚在背后议论他爸爸妈妈,有时还顺带着议论他。

“……哎呦,这娃儿真可怜。”“苏州这么好,居然被他爸丢成都来了,简直莫得良心。”“他爸到底是脑壳有问题吗?”“不晓得,听说江怀川和他爸一直不融洽才被送到成都来嘞。”“那他妈妈嘞?不管一下这件事啊?”“他妈妈在家里在哪里敢说话哦……”

2016年春节,江怀川就是在这种流言蜚语的情况下度过的。一帮亲戚没本事,却就知道背后胡说。

当然也没办法,谁的家里没这么几个牙尖的亲戚,但江怀川听了都很不是滋味。

谢斯凯看着江怀川,他知道江怀川家里的事情,但那是种什么感受,谢斯凯并不知道。从小谢斯凯便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他只知道幸福的感觉,却并不知道失去糖果的滋味。

他想劝江怀川,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有看着他。

“走吧,我们先进门。”江怀川忽然抬起头说道。

“嗯。”谢斯凯点头。

走过院子的步道,幽深安静的感觉铺面而来,院子内的池塘弯弯曲曲,稀稀疏疏种着芦苇,水中有无数个银白色的月亮,那是灯光打在水面上的效果,院中心有一颗大梧桐,上面的梧桐花正发出淡淡的香味。江怀川知道,在这夜色中,草坪上还隐藏着无数朵小太阳花,等待着第二天的太阳。

曾经他也曾在这一片草坪上欢快的玩耍,追逐蝴蝶,池里捞鱼,不过那似乎是很远很远的事了。如今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

“怀川回来啦。”江怀川妈妈张惠远远就看见江怀川走在步道上,后面还跟着谢斯凯。

“呃……嗯……”面对妈妈的热情招呼,江怀川还有点不适应。

在玄关换完鞋子,江怀川便看见饭桌上摆着三两饭菜。明明在动车上吃过饭了,江怀川没想到自己的肚子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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