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奉命绕过丘陵,尾随着他们脚步前来的千夫长带着骑兵已经是横在了山侧,挡住了他们回撤的道路。
马上的赵百户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马刀,朝着眼前的辽军一指:
“弟兄们,杀出去!”
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是是在重围之下,就算是自己这数百骑兵都撂在这儿,也得拼死跑出去一个到兰州报变,这山侧堵过来的辽兵看起来也就千把来人,一鼓作气之下便能冲出重围,总好过营前围上来的那黑压压的一片。
夏军的骑兵在飞驰之中渐渐排成了一个箭头似的阵型,对着前方辽军冲去,似乎要用这锐利的兵锋撕开一切敢于阻挡之敌,
但是很显然,辽军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多了,重新跨上战马的辽兵跟刚才前哨营那些吓破了胆四散而逃的哨兵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高大威猛的契丹勇士,又把这片天地带进了他们战无不胜的骑战主场,
无论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给这些夏军造成误会,现在他们都将用自己手里的弯刀澄清,论骑兵!辽军真的没有怕过谁!
实际上辽人的大营里只有耶律休可留下的三千骑兵,由一个猛安率领。
耶律休可临走时留下命令,晚上入夜时分就开始准备拔营,拆解营帐、整理辎重,所有人佩刀上马,但是只是作拔营准备,决不能离开大营半步,
这猛安当然是不解其意,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不过既然是耶律殿下的军令,就照做便是了,
既然不能离开大营,加上耶律休可又特别嘱咐他不用着急慢慢准备,那猛安自然也不心急,等到入夜时分才开始缓缓的作着拔营的准备,分出一二百军士整理辎重,剩下的人马全部整装原地待命。
除此之外耶律休可还特意给他留下两道命令,如果是夏军前来袭扰,最多只准追到溪水边,也就是那个前哨营的位置;如果夏军攻入了大营,不管人数多少,一只鸟都不能再放出去!
他不知道耶律殿下嘴里的“如果有人夜袭”是指的谁来夜袭,夏军吗?他们龟缩在兰州城里自顾不暇,还敢出来夜袭?
但是很快,赵百户的骑兵就告诉了他为啥耶律休可叫小王子,而他只是个猛安。
夏军递一波袭击前哨营的时候,这猛安就打算将他们围住,所以赵百户他们才看到又大量骑兵向他们的两翼移动而不是直接冲杀出来,
只不过他们人数少所以十分灵活,没有被围住,
但是这次赵百户重新又一头扎回了这口袋,那猛安就绝不会再让他们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了。
千夫长手下的辽兵就像是一张带着韧劲儿的大网,任凭赵百户带领身后的骑兵如何奋力的轮番冲击,都无法突破山侧的辽军防线,而身后猛安带领的从营牵绕过来的辽军却越来越近,
赵百户的心里也是着急,轮着手里的钢枪是左突右刺,亮银色的枪杆儿上的血迹压根儿就没干过,每次刺出再拔回都能带起一片血雾,但是这看起来只有千把来人的辽兵却像是怎么也杀不尽,里三层外出三层的仍旧堵着他们的去路。
很快,身后的猛安已经带着大军杀到,这下子赵百户就像是夹生饭一样被这三千人契丹骑兵夹在了中间,剿杀缠斗在一起,
“杀!”
那千夫长咿呀的怪叫着,手里握着杆丈八来场的狼牙棒朝着正拿着大旗当枪使的赵百户砸了过去,
那赵百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只顾把那棋尖儿扎进面前辽人的心口窝,等到这脸侧余光已经看到奋力砸下的狼牙棒时,已经来不及再把棋拔出来了,只能横过自己右手的这柄钢刀架在面前,
“咣!”
本来就是用的左手缺了几分力道,再加上堪堪反应过来,手里的刚才直接就被那狼牙棒砸的倒压在肩膀上,宽钝的刀背竟生生的透传衣甲,陷进了肉里!
千夫长不仅力气十分惊人,手里这兵器使的也是带着巧劲儿,就见他后手腕儿灵活的翻转,把手里的狼牙棒顺势往左一偏,照着赵百户的头就侧削了过去,
这满身尖刺的铁家伙沾到了脑袋还能有命在?
饶是赵百户反应也快,趁着狼牙棒翻动的瞬间,一个侧身就躲下了战马,只是可怜了这匹跟着他血里火里都滚过三回的青骢马,被这巨大的力道砸了个肋骨尽断,耳鼻喷血,哀嚎着死在当场。
整个战场却也不是赵百户这一处,数百骑兵几乎每个人都陷入了苦战,
赵百户带夏军骑兵前来的时候做的都是袭营的准备,所以手里尽皆是马刀,但是契丹骑兵手里却拎过来一杆杆的钢枪,这两相碰撞之下哪还能得的了好处?
没过多久,这八百多人被围杀之下就已经所剩无几了,两相夹击的辽兵居然连一个送信儿的人都没让他们跑出去。
看着夏军基本就剩下那小将为首的数十骑,猛安抬手往前一挥,指挥着所有的人马尽快肃清残敌,
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见到耶律休可,自己可以扬眉吐气的告诉他按照耶律殿下吩咐,所有夜袭夏军已经被他尽数全歼!
“将军!”
一名看样子像是哨骑的辽兵从营外飞驰赶到猛安的马前,
“将军,东面出现大量夏军,正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猛安被他这么一说不由的眉头一皱,心道这夏军后面还有援军吗?
“来了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楚,粗粗估计肯定是有上万人马了?”
“上万?!”
猛安这下就不是皱眉头的事儿了,差点让这哨骑给他惊下马去,
他催马赶到营前,朝着东面的方向瞭望着,
浓浓的夜幕之下,虽不能看清有多少攒动的黑影,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光是他们手里的火把几乎把半边天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