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个督导员少的要督导七八家新三板挂牌企业,多的要督导十几家。就是看看企业的资金有没有被占用,企业运营合不合规?可又没有相应的权力,说了人家老板又不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监管部门报告,进行风险提示。其实就是为了免责,免得有一天所督导企业的老板跑路了,被监管部门发自律监管函。”
储婵娟似懂非懂地问:“这能监管好吗?”
“对券商的督导员而言这不是监管,这是督导。”想到监管爸爸干的那些事,韩晓武禁不住笑道:“有些地方的证监局特别好玩,有好的消息,就直接发给企业;有不好的消息,比如要监管的消息,就发给券商,让券商去督导。好人他们做,坏人让券商的督导员当!”
“你有没有做过督导员?”
“我怎么可能去做督导员,我以前的老东家都不愿意再接这活儿了,直接把每年的督导费涨到三十万,不愿掏钱的另请高明。”
“有钱为什么不赚?”储婵娟追问道。
“因为钱少事多责任大呀,为新三板企业服务,律师费用一年大概十万,一年只要出席一次会议,出了问题也不用管;会计师费用二十万至三十万,只要负责年报。如果审计半年报或定增还要额外收费。券商只拿那么点,不但要提供督导服务,出了事还要挨板子,谁愿意干?”
韩晓武想想又叹道:“那些在新三板挂牌的企业一样不容易,除了要支付上述费用,还要交股转公司年费,中登公司年费。什么都不干,一年至少要花五十万。有不少新三板挂牌企业都给不起督导费了,就这么拖欠着。”
“这么说贲总哪怕是亏的,一年也要花五十万?”
“当然,如果不出这钱就得摘牌。”
“难怪梅总他们都不愿意上市,也不愿意发债券融资呢,原来成本这么高!”
“不说这些了,婚礼快开始了。走,我们去给新郎新娘送祝福。”
“哦,差点忘了。”
储婵娟刚站起身,韩晓武伸出胳膊,轻轻搂住她的纤腰,动作自然、娴熟。她被搂得浑身不自在,急忙拉开他的手,把他的左胳膊折了回去,然后伸出右臂轻轻勾住,边走边不动声色说:“韩老师,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我觉得还是这样好一点!”
韩晓武不禁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要是没记错,这句话好像出自红楼梦吧。韩老师,你还看名著?”
“拜托,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人。”
“想起来了,你可是我们安海市的高素质人才。下个月我们统战部有一个党外代表人士培训班,叶部长特意交代你必须参加。”
两个多月的统战联络员不是白做的,韩晓武很清楚自己只是个群众,还没资格做党外代表人士,不解地问:“领导,我什么时候成了党外代表人士的,我怎么不知道?”
储婵娟笑道:“你不是党外代表人士,你只是正在发展中的党外知识分子。好好表现,只要能经受住组织上的考验,你就能加入党外知识分子联谊会,就能成为知联会的会员!”
“海联会、新联会、知联会!领导,叶部长这是打算让我挨个加入个遍?”
“谁让你是高精尖的人才呢?韩老师,我很看好你,我觉得你不但很快能加入知联会,甚至有望加入工商联。”
“一切听领导吩咐,只要不让我加入妇联就行。”
“想得倒美,就算你想加入,人家也不会要。”储婵娟想想又笑道:“没想到韩老师你居然会吟诗作对,还‘假作真时真亦假’。感觉你再去几趟泛书房,再在琴棋书画上下点功夫,完全有希望加入文联。”
“加入文联挺好,徐主席的办公室好像就在你隔壁。”韩晓武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拍拍她挽着自己的胳膊。
“自觉点好不好?再毛手毛脚,我真生气了。”
“对不起,情不自禁,没控制住。”
走到婚礼现场,仪式已经开始了。
花亭居然站着一个外国神父,新郎站在神父身边,在音乐声中微笑着看向正被一位中年男士沿着红毯送来的新娘。
相比新郎新娘,韩晓武对那个神父更感兴趣。
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他们身边的徐浩然,竟捂着嘴说:“原来是这小子,看来是个冒牌货!”
储婵娟和余淑慧这才注意到前面的外国神父,好像进来时遇着的那个老外,二人禁不住笑了。
韩晓武也觉得好笑,侧身问:“婵娟,外国神父可以在咱们中国主持婚礼吗?”
储婵娟想了想,低声道:“我们中国的宗教都是自主宗教,明文规定不允许外国传教人士在中国进行宗教活动。”
“主持婚礼算不算宗教活动?”
“我也不太清楚,你觉得算可以打电话举报。”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搅黄老仝的婚礼,再说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婚庆公司找来的假神父。”
徐浩然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冷不丁来了句:“这年头,什么都有假,假和尚、假道士、假女友,现在连假神父都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