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停顿,只有那么一个刹那而已。
一个刹那之后,太攀的脸上,便是浮现出一抹哂然来。
天之厌弃?
那又何如?
自己都快要死了,又哪里还有心思来关注,自己身上,会不会有那代表着天地的厌弃的印记?
若是连性命,都于此时断绝,那去顾忌道途是断绝还是平坦,又有什么意义?
是以,太攀的犹豫,也只得这么一个刹那而已。
一个刹那之后,潋光剑上,纯青色的火焰,弥天而起,将整个城隍庙,都笼在其中。
三昧真火席卷之下,城隍庙中,那些弥散的七情六欲当中,陡然浮现出无数的面孔来,哀嚎着,咒骂着,然后在那纯青色的火焰当中,化作飞烟,袅袅而去。
而绑缚于这县城隍周身上下的,那一道一道的锁链,同样是在这纯青色的火焰之下,一点一点的融化开来,渗透到那县城隍的伤口当中,消散不见。
纯青色的火焰燃烧着,太攀的天门当中,那位于冥冥当中,不可测不可知不可言之地的神胎,也是颤动着,其内无穷的生机流转,想要从那天门当中倒灌而出,反哺太攀的这一具道身,而此时,太攀却是主动的,切断了那生机的流转,任由那浩浩荡荡的生机,被闭锁于那天门之内。
太攀已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击杀自己面前的这县城隍,以阻止这一场血祭,令自己从这黾池县中脱身,那代表着天地厌弃的印记,也必然会于此落下。
而对于太攀而言,此时唯一的庆幸之处,就在于,索性,他此时的身躯,只是一具道身而已,哪怕是天地厌弃的印记,只要这印记,不曾落到他的真身之上,那太攀就还有继续修行下去的可能。
——至于说源自于这天地的厌弃的印记,会不会透过这一具道身,落到自己的神胎真身上,太攀也只能是赌这一次了。
不过至少,这一场赌,赢下来的可能性,相当的高——这一处名之为浮生的天地,只是一处小天地而已,其间的至强者,也不过只是合道半仙,而太攀的神胎真身当中所传承的,是古老无比的,名之为至古天蛇的血脉。
这血脉的起源,不知源于何处,但以这血脉的表现,在太攀看来,已经是不逊色于那传说当中的龙凤玄龟等等,毕竟,这浮生天地当中,并非是没有出现过龙凤玄龟的血脉传承,而在万灵山的记载当中,这些血脉传承,没有一样,是如同太攀所传承的那至古天蛇的血脉一般,在推开天门成就长生之前,这血脉之力,都是丝毫不显,血脉真身,也依旧是处于孕育当中,只能感受到一个隐隐约约的雏形而已。
这意味着什么,太攀很清楚——这名为至古天蛇的血脉,那名为至古天蛇的古老传承,一旦破壳而出,就绝对是长生天仙,乃至于更在其上的存在。
而这依旧意味着,这名为至古天蛇的血脉本质,远远的超出了这处名为浮生的天地。
是以,这浮生天地的印记,未必是能够落到那位于冥冥当中的神胎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