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的神色只换来沈若婳更加冷漠地眼神,她抬手擦干净眼泪,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然后对傅禹明行礼。
再然后,举起右手,狠狠拔出那象征储妃身份的玉镯,递了过去。
“不必了,你我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傅禹明捧着刚刚从沈若婳手腕上摘下来的玉镯,似乎都还带着她的体温,可视线内,只剩她决绝的背影。
傅禹明看过无数次沈若婳的背影,这个女孩,他喜欢了很多很多年,从第一次在沈家凯旋的宫宴上的一见倾心,还是在军营里看她骑马的怦然心动,亦或是无数次窥探她长街策马的英姿。
但是这一次再看她的背影,从未觉得如此遥不可及。
沈若婳就这样一直走,甚至什么时候青竹跟丢了都不在乎,就这样在雪地中一直漫无目的地游荡,此时她真正感觉到了自己是个孤魂野鬼,没了父母亲人,现在连最后的二哥都保不住。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支撑着沈家,为的也不过是一口气,不想父母长兄的心血白费,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点,因为她知道身后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但是现在,明明有二哥的消息,自己却无能为力,沈家鞭长莫及,西北军早已被别人拿走,现在的她,就是指使一个西北军给百夏施压也做不到。
她好恨,好恨这些要置沈家于死地的人,也恨自己的无能。
“沈家满门忠烈,却换来如此下场,帝王无情,百官漠然,不值!”
突然,人群中传来这样一声愤怒的嘶吼,一下子就像湖面扔进了一块巨石,来来往往的百姓纷纷回头,看到底是谁敢这么大逆不道,不仅说陛下,竟然还敢骂百官。
可等众人看清楚这女人,纷纷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这不就是沈家大小姐沈若婳嘛,这是荒唐到当街口出狂言了。
“凌宣元年,北境叛乱,大将军沈衡率军激战数月,弹尽粮绝,草皮为生,护住边境十城百姓!”
“三年,废太子逼宫,大将军千里勤王,死里逃生才终于保住傅家皇位!”
“十年,百夏作乱,朝中诸将怯战不前,是沈家于危难中击溃敌国,一家老小戍边七年!”
这一桩桩一件件被她当街高声念出来,有些上了年纪的百姓也纷纷点头,这些事确实是沈家为宣朝立下的汗马功劳。
只是这沈若婳的口气是在指责朝堂和皇帝啊,这些话哪一句不是要治罪的,可她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而且越念越快,言语间对朝堂百官的软弱,假仁假义,甚至是皇族的薄情寡恩一点也不掩饰,这是想和朝廷对着干的架势,就是他们听着都害怕被灭口。
这沈若婳是受什么刺激了?脑子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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