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郡主和夫君到都城的皇家园林避暑,游园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登徒子,竟然胆大包天要调戏郡主,还作死地打了郡马,最后被护卫捉住的时候嘴里还大放厥词自己是太子的大舅哥,以后的国舅爷,谁敢抓他。
成安郡主那是什么人啊,世家之首张氏又是何等的地位,孟枫这算是捅了马蜂窝,郡主哭哭啼啼进宫找皇帝告状,张氏那也是在朝中一门三公的大世家,岂能让这种不入流的暴发户骑到他们头上来,当下对孟氏的弹劾奏章就如同纸片一般飞到皇帝案桌上,更有人质疑孟家小姐定为太子妃德不配位的问题,就是因为区区一个太子妃位,整个孟府恃宠生娇作威作福云云。
听得沈若婳都忍不住在旁边扶额,她只不过是让人在孟枫身边做点煽风点火的事,让他好好发挥一下自己本就傲慢的天赋多拉点仇恨,却不想这厮如此的不辱使命,一点也没有让她失望。
“嗯,就这样闹,只有这样,孟家才会不那么快能腾出手来蚕食西北军,就是朝中的名门望族们也不会放任这样的人得势,对我们暗中夺回西北军大有好处。”
沈若婳对前来汇报的心腹表示嘉奖,正是因为这些人散布在都城的各处,才让她就算身在边境也能继续操控朝中局势。
“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弟兄们跟着您出生入死多年,在这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心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想开口为小姐说几句话,他们可都是小姐培养出来的,跟着她在沈家打拼多年,现在小姐的现状如此,他们也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我记得你似乎是从父亲还在时就奉命在我身边保护了,这么多年看着我成长,为沈家出生入死,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小姐!”那人单膝下跪郑重道:“小姐以前是何等洒脱的人,为何要囿于内宅!如今二公子已经身败名裂,再无可能继承沈家,既然你如今已经嫁人,大可接着这个名头直接将沈家拿回来,那安王表面是软弱,实际上背地里手段狠辣,小姐你可不能就这样将将军府的基业拱手送人啊!
小的知道这样的诛心之言会让小姐和姑爷的关系有嫌隙,但是我们忠心为主,是万万不可能看着将军拿命换来的沈家就这么落入有心人之手。”
沈若婳一愣,没想到就连他们也来劝自己,难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就是在自我放弃吗?想了想叹了口气,终于释然地笑道:“你们可知道我孤独了多少年,在父兄走后我一度失去支撑下去的信念,我终究只是一个女子,我为沈家已经做了这么多,让它至今都没有分崩离析,但是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强撑了,也许我现在说的话很自私,但是我想试试放手之后的感觉,所以希望你们能理解。”
“小姐!”
护卫痛心疾首地叹息一声,终究没有再勉强沈若婳,说到底将军和夫人还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快乐的,那他们这些人的使命也就算是完成了。
秦阮住在府中这几日,还发现沈若婳这个女人如此自信的原因是什么,是少主对她的绝对偏爱,不仅不限制她插手兰城事务,就是沈家的暗探大摇大摆地出入府中向沈若婳汇报消息,她也从来不避讳傅禹修的人。
看着在场中一身骑装英姿飒爽的沈若婳,秦阮耳边回响起临来的时候父亲的话:‘你从小习武,身上有女子之中少有的清高锐气,少主那样隐忍的人一定会刮目相看,动心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如今,自己这一身的习武装扮,在遇到场上挥剑同样潇洒的沈若婳,这场景多么讽刺。
也许父亲说得没错,少主喜欢心性坚韧的人,但是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沈若婳不仅是个自立自强的女人,她还手握不少男人都眼红的权势,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着迷,所以这个沈若婳才会得到少主的青睐。
“咦,你也打算练练吗?整日待在府中人都发霉了,也来舒展舒展吧。”
沈若婳朝她扔过来一把细剑,神色自若,好像那天谈话的不欢而散根本就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