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来不及离你远些的时候,只要让你离我更远就行了。
“啊!!”安无声发出一声惨叫,感觉自己的肋骨在那一击下至少断了五六根,双手利爪的力道一下子泄尽,像见了鬼一样倒窜了出去。
他在梦中得到天蛇尸助大法,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做到随意控制下巴脱臼并归位罢了,眼前这个人刚才的表现,简直让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人形的大蜘蛛。
‘怎么可能?!难道我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外面每个人都已经得到了一种特别的功法吗?拳术能做到这种事?我这五十年练的都是假拳?’
安无声脑子里嗡嗡叫个不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混乱起来了。
尤其是,他看到脑袋反转过来的吴广真眼睛居然是闭着的。
难怪刚才吴广真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受到扭去景物影响而判断出错的样子。
不对,瘴气对听觉的影响最大,眼睛又闭上了,吴广真是靠什么跟他们两个战斗的?
“你很惊讶是吗?”吴广真把断了一样的脑袋和手臂回归原位,轻松自若的转过身来,仍然闭着眼,展示一般的抬起一只手,吹了一下手背,“人有五感,视觉和听觉不可依赖的时候,还有触觉。”
“世间万物,全部都处在风的包裹之中,哪怕是一株草的晃动,也会使风中多出对应的一缕波动,经过锻炼的触觉,便可以分辨这种种波动,从而判断周围的人有何动作。”
吴广真仍然举着那只手,仿佛真的凭借手背在分辩风中的波动。
安无声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可他的运气好像还在下跌,已经跌破了底线。
因为雾气中又有一个人走来。
四尺长剑提在手中,身材外貌如同少女的汤彩云侧目一扫:“安无声。”
她在雾气中走到这里,眼中的景物也已经开始有些扭曲,但是当时在商船上看到的安无声的画像本来就浓墨重彩,大概只有两三分相似,跟这扭曲视野中所看到的反而对上了。
‘事不可为了,走。’安无声脸上蛇影一闪,张口的时候,竟然好像有一条虚幻的蟒蛇从嘴里吐出。
蟒蛇虚影一闪即逝,林子里骤然起了一阵阴风,这风不知来处,流向错乱,寒意入骨,更搅动四周白雾,让敌人视野更受影响。
这就是天蛇元气,是安无声用来炼制活尸、制造瘴气的根基。
可风刚起的时候,两条人影已经破风杀至。
安无声且战且逃,多次试图召唤那只活尸来助阵,却全无回应。
他只逃出了二十步左右,就被一剑断头。
头颅抛上半空的时候,安无声脑子里所有的悔恨,最后汇成了一个念头。
‘老天爷,你玩我?’
如果脑袋已经脱离了身体的安无声还能够思考的话,他大概就会明白,自己所布的那个局,从源头上就错了。
海王每一个都是功夫练到骨子里、洗髓换血的存在,但是换血的人,并不就等于海王。
他以为针对海王大擂台赛,可以一举引来足够数量的换血武人,这是天公眷顾,给他的大好时机,却不知道他是在把自己的脑袋往鬼门关底下送。
海王的称号和百日大擂台的传统,已经在这片大地上流传了千年,比大齐立朝的时间还要古老的多。
这么多年以来,当然有换血的高手,不愿意举行百日大擂台,就想要通过挑战已经成为海王的人,来夺取海王称号。
而上千年以来,这样的行为,没有一个成功了。
不是说,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打败了海王,却未能够得到其他人承认。
而是说,所有没有经历过百日大擂台的人,向“海王”发起的挑战,全部失败。
千年以来,没有一个例外。
百日大擂台的磨炼,对于武人的体力和技巧,都是一种在不断“试探极限”的升华。
但是大齐太大,海王太少,这寥寥数人,又并没有到处虐菜鸡的习惯,以至于多年以来,很多没有亲眼见证过百日大擂台的人,已经逐渐忽视了大拳师和海王之间的鸿沟,认为他们既然都能参加海王大擂台赛,就应该相差不多。
实则纵观千秋,真正能在海王面前撑过几十个回合的大拳师,都是凤毛麟角。
安无声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是他没有太早招惹到某个海王,而他最大的不幸,也是他从前未曾见过任何一个海王认真出手的样子。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是我们的对手?”吴广真看着安无声的尸体,摇头说道,“就凭这种看起来奇特,实际上生疏到处处漏洞的隔空攻击技巧吗?”
“他应该是倚仗这片雾气。或者说,当他通过炮轰千年石台,把我们都引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种应该被我们围攻,比我们更高的位置上。”
汤彩云淡然回应,看都没看那具尸体。
他们之所以一起过来,从来都不是觉得只凭自己一个人就不能冲入三岛,杀了这个海盗头子。
而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因为那场炮击而感到愤怒,愤怒到要用最快的手段扫除这群扰乱他们比斗的蠢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