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坐在顾娇对面,只看到竖起来的箱盖,没看见顾娇的操作。
顾娇把瓷瓶递给姚氏,说了用法与用量,并叮嘱道:“顾夫人,您一定要吃药,这样病才会好。”
御医的药都无效,一个小姑娘随手递过来的药怎么可能会有疗效?
但小姑娘忙活半天,姚氏不忍拒绝她的美意,接过药笑了笑:“好。”
顾娇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您不能把药扔掉,您要答应我,您真的会按时吃药。”
姚氏许久没见过如此真挚的眼神了,那些想治好她的人,他们治的不是她,是侯府的夫人。
如果她不是侯夫人,没人会看她一眼。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是真真正正想要治好她这个人。
姚氏要给顾娇付诊金,顾娇晃了晃背篓里的桑葚。
姚氏笑了。
不过顾娇的确找姚氏额外要了点诊金,却不是银子,而是她亲手做的糕点。
姚氏很开心。
她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每次见到她,她都总是能走好运,不是被她救,就是被她治愈。
这丫头,是她的福星吗?
许是年龄一样,姚氏很快想起了顾瑾瑜。
虽然是母女,但她与瑾瑜的关系并不如她与顾琰亲近。
顾琰就算成天臭着一张脸,她也能感觉到顾琰对她的需要。
她留在山庄,让顾琰去京城,顾琰是不会干的,瑾瑜却更可以十分轻松地离开,她似乎更向往京城的繁华与侯府的热闹。
这倒不是说瑾瑜不爱她这个娘,而是瑾瑜的世界里不止有她这个娘。
没了她,瑾瑜也能活得很好。
她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果有一天顾琰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她至少不用放心不下瑾瑜。
回去的路上,顾娇向二东家问起了侯府的事。
“你是指哪方面?”二东家问。
“侯夫人。”顾娇说。
问起侯夫人并不奇怪,毕竟温泉山庄的主子他们已经见了三个,只剩那位夫人素未蒙面了。
二东家没觉着顾娇是有什么目的,他想了想,说道:“那位侯夫人貌似姓姚,说起来也有些故事。她是定安侯的继室,家道中落,父亲在户部挂了个闲职,据说得罪了人,最后连闲职都没得当了。她与前侯夫人是手帕交,前任侯夫人病逝前,她去探望过几次,京城便有传闻,她是趁前任侯夫人病重勾搭上定安侯的。”
顾娇眉心微蹙,她不像这种人。
二东家接着道:“真相却是她在侯府与定安侯连面都不曾见过。”
“你怎么知道?”顾娇问。
二东家淡淡一笑:“我们回春堂在京城还是有些名声的,给前侯夫人治病的御医与我家有些来往,不过前侯夫人的确拜托过姚氏照顾自己几个孩子。”
顾娇问道:“前侯夫人有孩子?”
二东家道:“没错,有三个儿子,后面两个是双胎。前侯夫人动了让姚氏给定安侯做续弦的念头,可惜姚氏自己不同意。姚氏亲口拒绝的,御医在后头熬药,全给听见了。
“但兜兜转转,定安侯最终还是遇见了姚氏,并且一眼相中了她。定安侯直接向姚家提亲,姚家二话不说答应了。之后的事你应当能够想到,京城开始了各种污蔑姚氏的传闻。
“侯夫人这些年待在温泉山庄,一是为了陪顾琰养病,二也是因为她在京城过得并不自在。
“定安侯对原配其实并无多少夫妻之情,相反他很疼姚氏,以姚氏的出身原是不够给他做续弦的,是他自己坚持要娶姚氏。但他越疼姚氏,越让人觉着姚氏是个狐媚。”
其实二东家曾见过姚氏一次,那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女人,眼神干净得如见了底的湖水。
她要是狐媚,那天底下没人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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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府试结束十日后,府衙放了榜。
考生们一大早便纷纷前往府衙,想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考过。
府试录取的人数十分有限,数百名考生一共只录取五十人,分甲乙两等,一等十人,余下皆属乙等。
冯林是被杜若寒吵醒的,杜若寒天不亮就溜出了太守府:“冯林冯林!快起来!输银子了!”
杜若寒单方面与冯林打了赌,他赌萧六郎考不过,赌注十两银子。
冯林打着哈欠开了门:“……我还没吃早饭。”
杜若寒立马往他嘴里塞了个大肉包子,拉着他便往楼下走。
冯林拿下包子:“六郎也还没吃……”
杜若寒道:“行了行了!他有手有脚的,难道还会饿死啊!”
杜若寒不由分说地将冯林拉去了府衙门口。
那里已站了不少考生,将告示栏围得水泄不通,杜若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着冯林挤到最里边。
在杜若寒看来,萧六郎这种呆瓜考上的几率真的不大。
“嘿嘿嘿,等着给我银子吧,冯小墩!”
“我不是冯小墩!我……我也没和你……”话到一半,冯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醒目得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名字上,他蓦地噎住了,指着榜单道,“你、你看!”
杜若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一个相当醒目的位置看到一个名字——府试案首,萧六郎!
杜若寒下巴都要惊掉了:“不是吧?那家伙居然考上了?还是案首?怎么可能?”
说好的小呆瓜呢?
三字经都背不完的家伙,居然一跃成为府试案首了?
府试的案首可比县试案首难多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何况这次的考题是他的变态姑父出的,那就更让人无从下手了好么?
冯林伸出手。
杜若寒:“干嘛?”
冯林:“愿赌服输。”
不是,你不是不和我赌吗?
你被那小子带坏了!
冯林带着杜若寒的全部家当,喜滋滋地回了客栈,他把银子分了一半给萧六郎,成绩就不用他说了,报喜的人已经到客栈恭贺过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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