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魂不守舍地走了进去。放眼看,这是一间小小的狱室,外边是铁质的栏杆,里边的墙壁全部用石块堆砌而成。正对栏杆的墙壁上,在差不多快到天花板的位置,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些许阳光穿过窗户洒在狱室的地面,显得清冷而孤独。
狱卒们又凶巴巴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将狱室门关上,并用厚重的铁链锁绑着。那长着招风耳的紫衣狱卒意犹未尽地瞪了许砚一眼,接着转身和他的几个同伴继续絮叨,继续观赏抚摩着倚天剑,大摇大摆地望牢狱的前端走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关久了,太过无聊的缘故,那些犯人们显得比较亢奋,他们吵吵闹闹了二十分钟,终于慢慢地停歇下来。牢狱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阵阵恶心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许砚全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提现木偶,任人宰割,任人戏弄。他闭上双眼,任凭各种各样的坏情绪侵袭自己的全身,他似乎要哭了,但又欲哭无泪。
就在昨晚上半夜,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是卓宗院的优秀学生;他是清除蛇患、铲除阴兽的首功之人;他是名震未央国的卓宗三杰;他是辉月大长老燕飞梧的重点考察对象;是辉月组织的绝对后备人选……
但,短短几个时辰,所有一切都化为泡影。他现在被关押在同州府的平威狱,他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而且是个很可能被处以极刑的阶下囚。
许砚单掌捂着自己的额头,脑袋后仰,身体痛苦地抽搐着。之前在逃跑的路途中,在和梅有醉等神风卫的战斗中,在押解到平威狱的过程中,因为时间紧密和神经紧绷的缘故,许砚并没有想太多。但现在不一样,周围安静下来,自己也安静下来,使许砚不得不想起不久前发生的那些让人沮丧、让人绝望的事情。
冷焰和计颖,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是自己的朋友,现在却与大家天人永隔;景朗和邓拙成,他们同我一样,昨天还是卓宗院的骄傲,现在却变成了卓宗院的耻辱;自己呢?关在这狭小、恶臭、黯淡无光的狱室里,被几个狐假虎威的狱卒欺凌,和一些下三滥的罪犯混在一起。哦,说起来,我本身也是个下三滥的罪犯吧……
痛苦、悲哀、难过、愧疚、愤怒、无奈,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如奔泻的洪水,放肆冲击着许砚思想,他感觉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啊!”许砚朝天发出无声嘶吼,戴着脚镣的双腿,在狱室地板上胡乱地狂踢。也许是基于保暖的考虑,狱室的地板上铺着泥巴,还有好多稻草。现在,身下的这些稻草成了许砚的出气筒,它们全都被许砚踢开,远远地踢开。
除了许砚之外,狱室里另外还关着个人,他始终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好像睡着了,也好像要自暴自弃地将自己与外界分离。如果狱卒说得没错,那么他就同许砚一样,是个尚未被宣判的犯人。但,他是谁,他怎么样都跟许砚没有任何关系,许砚甚至未曾看他一眼。
发泄式地胡乱折腾后,许砚再次将脑袋靠在墙壁之上,他累了,真的累了,他闭上眼睛,想要好好地休息。可一旦闭上眼,脑海里就全是冷焰和计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