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聂嗣回到门口,这时候光禄勋换班的郎将也匆匆赶来和聂嗣交接。
一切事毕,聂嗣回到光禄勋府衙换下虎鳞铠,穿上常服。虎鳞铠目前是酆朝一等的精锐铠甲,每一件都有登记在册,不能随意拿走,必须要登记。
甫一出了光禄勋府衙,聂嗣便瞧见门口立着两个男人,似乎正在等着他。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聂嗣正好认识,乃是听政殿守备郎将夏阳悌。
另一人年纪颇大,约莫四十余岁,长得人高马大,相貌端正,其下颌留有短须。
其实夏阳悌年纪也很大,今年三十有四,不过他保养有术,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多岁。
见到聂嗣,夏阳悌连忙迎上去。
“贤弟可算出来了,让为兄好等啊。”
“巨先找我何事?”聂嗣不解。
夏阳悌哈哈一笑,拉着那陌生的中年男人,介绍道:“伯继,这位是卫尉府衙,司马门校尉阴休,阴文烈。”
紧跟着,他又给阴休介绍,“文烈,这位就是大破十万叛军,脚踩长平郡王的聂嗣,聂伯继!”
阴休神色颇为倨傲,听见夏阳悌介绍,阴休略略收起倨傲之色,抱拳道:“聂兄,久仰。”
“阴兄久仰。”聂嗣笑着抱拳,言道:“早就听闻选曹大尚书阴赜族侄阴文烈气宇轩昂,今日一见,传言不虚,果真不同凡俗。”
他在雒阳的这段日子,除了打卡上下班,剩下的时间就是了解雒阳的权贵身份。
不仅是阴休,夏阳悌的出身跟脚他也知道,夏阳悌的大父在少府为官。
听见聂嗣这般夸赞,阴休脸上也是浮现些许笑容。换做别人他一定会不屑一顾,但是夸耀他的乃是聂嗣,这就不同了。
“聂兄过誉了,聂兄一表人才,休,也是仰慕已久。”
花花轿子人人抬,阴休并不介意回以善意。更何况,聂嗣出身也是不俗,豪奢之家,勋贵之门,有资格与他论交。
夏阳悌拉着他们二人的手,笑道:“行啦,何必如此生分,互称表字即可!”
聂嗣开玩笑道:“两位兄长都比我年纪大,那我可占大便宜了!”
闻言,夏阳悌与阴休哈哈大笑。
“你可占不了便宜,走,今晚天香苑,你请客!”
“走着?”
“走着!”
天香苑,雒阳闻名遐迩的大酒肆,里面提供天南海北各地美酒,且还有不俗的‘额外服务’。
不过一般人不会在天香苑享受额外服务,因为兮月楼的服务才是最好的。
天香苑,还是酒好,食美!
“这论琴技,首推兮月楼夏弋,此女可是雒阳四妓之一,一双美足,步步生莲。一双巧手,更是让人耳生莲花!”
天香苑雅间内,夏阳悌侃侃而谈。
阴休笑道:“夏弋琴声虽好,却不如月姜箫声美妙,依我看,四大名妓,月姜可夺花魁。”
聂嗣对雒阳的了解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无知,雒阳四大名妓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喜欢吹箫。”聂嗣笑着评价。
闻言,夏阳悌和阴休立即露出男人会意的笑容,纷纷哈哈大笑,大赞聂嗣是个妙人。
三人聊了一番风月之事,不可避免的提及叛军的情况。
“伯继击溃十万叛军,大壮我朝声威,朝廷真应该趁机举兵南下,一举歼灭逆贼!”夏阳悌放下酒盏,说道:“眼下白狄已经四分五裂,正是平定内乱的大好时机,真是想不通,朝廷为何到现在也没有动作,难道等叛军恢复元气吗!”
阴休冷笑道:“巨先说得好,只可惜,朝堂上有人在掣肘朝廷动兵!”
“谁?”聂嗣问道。
“宗正!”
“为何?”夏阳悌不解问道。
阴休缓缓道:“我听说,朝廷在派兵南下方面有些争执。宗正欲调北疆军团南下,大司徒邓亥则认为应该调遣西北长城军团南下。因为双方意见不能统一,是故一直拖延至今,白白浪费机会。”
聂嗣思忖片刻,分析道:“白狄四分五裂,西北暂无兵祸。若是调遣西北长城军团南下,走雍州,以上洛郡为跳板,进攻荆州,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是调遣北疆军团,难保肃慎人不会趁火打劫。”
“伯继所言,深得我心!”阴休一拍案几,说道:“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执的。”
夏阳悌笑笑,言道:“其实在我看来,雒阳就有二十余万精锐将士,完全可以直接南下剿灭叛贼,何必调遣边军回来。眼下边疆之患日益严重,倘若真的出事,国人必遭屠戮。”
“我说两位,咱们三个不过是看门的罢了,就算大军真的出征,还能有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吗?”聂嗣喝着酒,笑问他们二人。
“伯继似有不满?”夏阳悌觉得聂嗣语气似乎有些不满,遂开口询问。
阴休直接道:“伯继有不满不是理所应当么,大破十万叛军,却只让伯继把守东观宫,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