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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

“牟指挥啊,近来可好啊?本宫看你这气色,差了些啊,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

朱厚照乐呵呵问道,一副关心下属的模样。

牟斌可不是个傻子,太子平白无故来锦衣卫,总不能是专门来问他牟斌有没有睡觉吧。

“臣多谢殿下关心,臣惶恐”,牟斌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朱厚照进了衙门。

“本宫今日来,是要提个人问问话,不知道能不能行啊。”

朱厚照刚刚坐下,就直直说了出来。

“殿下请说,臣这就将人带来。”

“徐经。”

”这,………”牟斌面露难色,若是一般的人犯,别说太子提出来,就是带走,他牟斌敢说些什么。

只是徐经,他牵扯的案子,太不一般了。

若是一般人,牟斌绝对会一口回绝,只是太子………

没听说过太子和徐经有交道啊。

“知道,知道,本宫不为难你,就把他带来,本宫问上几句话,牟大人和锦衣卫的诸位堂官都在一边看着,这总该行吧。”

朱厚照倒是很善解人意,给出了个方案。

眼见朱厚照如此说了,又是在锦衣卫的衙门了,应是没什么问题。

牟斌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传了出去,天塌下来有太子顶在前面。

牟斌看了一眼,南镇抚司的镇抚使会意了意思,将人犯带了上来。

很快,一个一身囚服,蓬头垢面,隔着远远就能闻到恶臭的囚犯带着手铐脚铐被带了上来。

朱厚照傻眼了,这还是徐经?

之前看见徐经,不说是风流倜傥,锦衣华食,好歹也算是个人啊,这带上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这哪里,还看得出半分的人样啊。

刚一带上来,徐经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连连认到:“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是我贿金程敏政,是我科举舞弊………”

神神叨叨,那里还有半点丰神俊朗的样子。

朱厚照看了眼牟斌,好家伙,本以为牟斌这人和一般的锦衣卫不一样,没想到………

锦衣卫,都是一群一样的狼狗啊,看徐经这样子,他要是不招,朱厚照才觉得奇怪啊。

牟斌泰然若之,这些本来就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徐经,有人问你话,如实说来。”

一声厉喝,打断了如同中邪了般的徐经。

朱厚照叹了口气,可怜的娃儿啊。

“徐经,抬起头来,看看可是认得本宫?”

徐经木然的抬起头,看着面前高高坐在上面的人,总觉得那张脸分外的熟悉,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大胆,还敢直视殿下,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徐经如梦初醒,跪下之后,用着沙哑的嗓子磕磕绊绊喊到:“学生,学生见过殿下。”

“徐经,本宫问你,你可还记得本宫?”

朱厚照不厌其烦的再问一遍。

这下子,锦衣卫上上下下,包括牟斌在内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太子看起来,好像还真的认得这徐经呢。

徐经脑子里飞快想着,猛然间蹦出画面,几乎是脱口而出:“潇湘院………”

那个吊打唐寅的人,是太子。

这对徐经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咳………”,朱厚照面色有些不好看,这个,就不用这么详细了。

牟斌这些人一副都是耳聋的模样,心里却是都在感慨。

潇湘院,那不是京师里有名的………烟花柳巷嘛。

太子,怎么会…………

徐经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放声大哭起来,“殿下,殿下,学生冤枉啊,学生绝对没有舞弊啊,绝对没有啊,学生时屈打成招,屈打成招啊。”

这些日子,他过的哪里是人的日子啊,噩梦一般,自己也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一开始被抓进来以后,他还以为凭借着自己身份风骨,定是宁死不屈。

可是,当他看过锦衣卫的刑具以后,脑子说要宁死不屈,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厂卫之辈,何足怕之。

但是,身子却是很实诚的抖的立都立不稳了。

只消得几鞭子上去,人家说什么,自己不可是全都认了。

以往的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前途无限的天之骄子,如今,也只能是和老鼠臭虫为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吃着发馊的牢饭。

每一时每一刻,徐经都在懊悔,自己若是当初听了唐寅的话,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啊。

朱厚照的出现,就是徐经在绝望之中划过的一丝光啊。

相比于锦衣卫的吃人不吐骨头,即便是在潇湘院给徐经留下极为不好印象的朱厚照,对比之下,简直就是圣人。

更别说,眼前的人,是真的能救自己。

朱厚照又,现在自己才不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你所说的,本宫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事,本宫也管不了。

此事,父皇和朝廷都十分重视,想来定会查明真相,你若是真的有冤,到时候定会还你个公道。”

牟斌等人松了口气,吓死个人,刚刚他们还深怕太子话本看多了,会不会脑子一热呢,来上一出包青天的戏码。

徐经如同抽去了最后的希望,颓然无力。

朱厚照看着徐经这般模样,也是露出一副不忍的模样。

“你的夫人进京了,多方打点想要救你,只是此事,走途无路,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本宫看她算是有情有义,你写上一封家书,简短点,本宫替你转交给你夫人。

你在昭狱里,还是积极点,事虽已至此,不到最后一刻,一切可都还没有定局。

牟斌,徐经虽是有罪,如今,朝廷可是还没有下旨剥去他的贡士身份,我大明的读书人,还是要讲些体面的。

还有程敏政,也都如此,不知此事,算不算是………”

“殿下言重了,殿下仁心,臣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徐经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上总算有了丝神色。

有人取来笔墨,文思泉涌的徐经想着妻子母亲,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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