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赵平凡们班里有一个挺霸道的男孩子,有一天,他抢了阿美的铅笔,阿美看上去有些害怕,她不敢说什么。站在一旁的赵平凡虽然也很害怕,但她还是壮起胆,用并不洪亮的声音对男同学说“这是阿美的铅笔,请你还给她。”
霸道惯了的男同学看了看赵平凡,他没有说话,只是冷不防的一拳甩到了赵平凡的脸上。在他那小小的一拳过后,赵平凡嗅到了从自己鼻腔里流淌出来的铁锈般的气味。阿美愣了一下,男同学也愣了一下,但她那时的内心更多的是害羞。呵呵呵呵....这是一个多么精分的人才会有的心态,自己的鼻子出血了,竟然感到的是害羞。所以,她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她觉得已经够丢人了。
乔海看着确实像是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赵平凡,他本想问的是“你脑子坏掉了吗?”但想想这样似乎不太合适,于是他改成了问“你鼻子被打坏了吗?”
赵平凡笑了笑说“没有,我只是像个小丑一样的开口跟阿美借她的手帕,但是阿美并没有搭理我,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于是,我捂着鼻子跑到外面的水池边上,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和后颈,给鼻子止血的。”
乔海继续问“那后面呢?你有因此而恨她吗?”
赵平凡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恨她。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依旧跟阿美一块有说有笑的一起回家了。”
乔海看了看赵平凡,又来了让她猝不及防的一问“你喜欢那时候的自己吗?”
赵平凡开始怀疑乔海就是来给我的灵魂下套的,她不假思索的答到“非常喜欢,真的,我很喜欢那个善良又勇敢的自己,直到现在也还一直怀念着。那时候的自己,从不愿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但凡是听到一堆好事之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我就会悄悄离开,跟她们拉开距离敬而远之。虽不合群,但却是自己最喜欢的纯粹。”
“那后面你们又是怎样相处的呢?”乔海好奇的问。
赵平凡回忆着开始正式甩锅说到“尽管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但我和阿美依旧是每天一起开开心心的一同上学一同放学,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阿美的心里是怎样的存在,但她在我心里从未改变。她始终是我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哼哼...如果,她没有让我忘记该如何发自肺腑的去相信“朋友”这个角色的话。没有让我渐渐的亲手埋葬掉那个我最喜欢的我自己的话。”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听着作为殿堂级演员外加说书人的赵平凡的甩锅言论,乔海更加好奇的问到。
赵平凡回忆着那个时候说“你知道吗?在我们读书的时候,只要到了夏天,嘴里叼着一根五分钱就可以买到的冰棍,听着潜伏在校园里那些绕着操场边上栽种的绿油油的枫树上的知鸟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对我来说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难道你喜欢那些在夏天里吵得人头脑发胀的蝉吗?”有蝉产生的时代共鸣,但却对蝉抱着排斥态度的乔海看着赵平凡问到。
赵平凡点了点头说“嗯,我很喜欢。因为,它们就是枝叶间的游击战士,用各自的号角声向同伴们传达着绝不背弃的誓言,宣誓着一定会在炎热的夏天里攻占昏昏沉沉的校园。同时,在那样炎热的夏天里,就算家境非常不好,几分钱的话,父母还是愿意给我们的。因为他们也知道,冰棍是我们在炎热的夏天里那唯一的小小的奢求。”赵平凡笑了笑继续说“或许是过度的兴奋让我完全忘记了我们班主任王老师说过的班规,不允许在学校里买零食吃。那一天也一如既往的炎热,下午我和阿美一同值日,跟她一起,还是那样的让我安心和快乐。作为值日生的我们把操场上负责的卫生区域打扫好后,我就被校门口那单车上的泡沫箱里飘来的甜蜜味道给吸引了。于是,我跑到扶着单车等在学校门口的老板面前,从裤兜里掏出自己从辛苦挣钱养家的父母那里得到的两枚五分钱的硬币,买了两根冰棍,然后又跑回阿美面前一人一根吃了起来。
“等一下.....买冰棍吗?”乔海一下打断了赵平凡,赵平凡看着表情有些不一样了的乔海问“怎么了吗?”
乔海注视着赵平凡缓缓的“哦,我就是想知道,你那时候读的是哪一所小学。”
直视长相帅气的乔海,让赵平凡感到了自卑和不好意思。于是,她低下了头说“午安小学。”
房间里的气氛在沉寂了几秒之后,乔海轻轻的应了声“哦。”
为了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寂,赵平凡接着说“第二天,王老师就问我昨天下午的时候是不是在学校里吃零食了。那时候的我不太会撒谎,于是就点了点头,喉咙里发不出一句话。觉得自己辜负了老师的教诲,也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得意忘形的忘记了老师提出过的规定。王老师说我和阿美违反了规定,要我们负责打扫一个星期的卫生。对于王老师的话,我欣然的点了点头,接受着自己得意忘形犯下的错误所带来的小小的惩罚。可是,阿美却突然说是我买给她的,她质问凭什么要跟我一起受罚。我当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阿美那毫不客气的用她那自信且洪亮的声音向讲台上的王老师反驳着,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潇洒,完完全全让我不敢直视。我忘了后来的对话,但我却清晰的记得,接受惩罚的确实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分开,还是依旧那样的亲密,就算只是我单方面的认为的亲密,我会不会依旧能保持着自己最想回到的那个不肮脏,不做作,不妄想,不虚伪的模样。”
乔海看着赵平凡,他情不自禁的说到“那时候的你很好。”
赵平凡觉得乔海肯定是喝酒喝醉了,才会对自己乱飚这样的赞美之词。于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只是礼貌的笑了笑说“对啊,那时候的自己要比现在这个只会虚情假意的自己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