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愕然,定睛看自己画的火炮,下面两个圆蛋蛋,中间一根粗炮管,高高扬起,见过大炮的知道那是炮,没见过的肯定以为那是男人裤裆里的东西。
当下自己也脸红,赶紧抹去重新画,结果这次画了个更大的,王汉无奈,“官家,我是武夫,工笔不行,大概是这副模样,但真正造出来并不猥琐,相反极为勇武神俊,一炮击出,能伤敌三四十。”
赵佶眉头凝结,缓缓颔首,再问:“你说的千米?”
王汉解释,“一米便是成年男子一步多些,千米便是千步开外。”
赵佶懂了,“单凭此炮,便能开疆拓土?”
王汉道:“单凭火炮必然不行,重点要强军尚武,玄女娘娘给出两句偈语,官家觉得炮镇海城楼好,便是官家骨子里有雄才大略,治国之道均是强国之风,若官家觉得桃燃锦江堤好,便是爱好风花雪月,只懂儿女情长。君主有雄才大略,国家便是猛虎,威震四海。君主若是爱好风花雪月,国家便是柔弱绵羊,四周狼子皆可欺凌。”
这番话言简意赅,却有十足道理。赵佶虽是艺术家皇帝,但基本的抱负理想和常人无异,做皇帝的,那个不想开疆拓土,流芳万世?
王汉说完,赵佶大赞,“好个强国尚武,合该我大宋当兴,原来之前种种预兆,皆是上天旨意。”
这里又听的王汉稀奇,“之前种种预兆?”
赵佶见他疑惑,微笑两声,离席而起,“且随我来。”
再次来到升平楼二楼,赵佶从书架上抽出一副卷轴,在王汉面前徐徐打开,“王家兄弟请看。”
画轴打开,却是六尺条幅,上书两行苍劲有力行楷大字:新法立国,建中靖国始传承;壮我山河,神州赵皇万世兴。
王汉不懂字画艺术,但也能看出,这两行字写的极为潇洒,堪称不凡,比起赵佶的炮镇海城楼要刚劲凶猛,给人观感也是阳刚猛烈。再看所言内容,却是歌颂新法。
新法,便是王安石提倡的改革变法,目的是为改变大宋积贫积弱的现象,为的是不让大宋再被外敌欺辱。
王汉不懂新法,但在御拳馆时候周侗天天念叨,说起王安石那是相当崇拜,可惜他生的晚,早生几十年,一定要去王相面前做个伴当。
王汉虽然对朝政不是十分了解,但也听说过一些事,就当前而言,朝内是保守派的天下,这点就算赵佶贵为天子,也无能为力。
周侗为何一连赶走史文恭栾廷玉两位猛人,就是因为,这两年保守派势大,史、栾二人跟保守派走到近,让周侗光火,这才将他们连番赶走。
朝内是保守派的天下,赵佶却在升平楼内放了歌颂新法的条幅,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皇帝此时是有抱负的,有理想的,他也不想大宋积贫积弱,竭力要给大宋寻找出路。
如此想法,正对王汉胃口。
却是不知,这条幅是何人所写。
王汉询问,赵佶微笑:“这字你看不出?”而后呵呵两声,“这是蔡京的字。”
蔡京?
北宋六贼之首?
竟然还是王安石新法的坚定拥护者?
短暂愕然后,王汉又释然,毕竟是后世人,看问题不会那么狭隘,事物分两面看。
凡是大奸,必然精明有才干,不然怎么能位极人臣?蔡京能成六贼之首,正说明他手段厉害,不然怎会是六贼之首。这样的人物,能写出这样的字,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稀奇?
连王汉自己都能强行把炮镇海城楼和尚武强军联系到一起呢。
当下先不管蔡京是不是贼,反正在王汉眼里,历史已经改写,用得着在乎他谁是谁,他只在乎一点,皇帝怎么安排自己,会给自己封个什么样的官,自己又该怎么踏出改变历史的第一步。
于是点头,“果然是上天预兆,大宋当兴。”说完不语,静等皇帝安排。
赵佶也不言语,收了卷轴,思索片刻,问:“玄女娘娘只传你兵书武艺,可传你治国谋略?”
这是在问王汉的能力,要给封官了。王汉内心狂喜,面上却装出风轻云淡,答道:“娘娘所传玉珏内容,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只是我所学甚短,还未完全领会参透。”
这么说倒不是王汉谦虚,实在是因为他一手毛笔字丢人,要是能写得了字,他就敢厚着脸问赵佶要块小县城先玩玩。
即便如此,也让赵佶喜悦,道:“如此甚好,我当抬举你,但我朝祖制,升迁除去科考,当有边功。”说完顿了顿,道:“你既有武艺兵书,边关建功应不在话下,此事先不着急,待我于枢密院商议过后再做决断。”
这番说,给王汉愣住,皇帝要赏自己官,还得跟臣子商量?
大宋的臣子们有这么**吗?
不过赵佶既然说了要让自己立功,那官位便是盘子里的鸭子,早晚落入自己口里,王汉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行谢过。
刚谢完,却听楼下丝竹声停了,有个威严苍老的声音在质问,“官家人在何处?”
这声音一来,赵佶就黑了脸,极不高兴,一言不发往楼下走,王汉紧跟其后。
去到楼下,大殿之前站立一位身穿紫袍的花甲老人,眉毛银白,呈两边怒飞,让王汉想起影视剧里的白眉鹰王。
见赵佶下楼,老人拱手行礼,“官家,臣有要事相禀。”
话说完,赵佶都没动作,周围两边的乐人舞伎便自动从两边退走,神色惶惶,似乎惧怕这老人。
看的王汉稀奇,不知这老人是谁。
还没想出门道,赵佶挥挥手,那边晁补之周邦彦已经起身向外,其余人也紧跟其后。
王汉便知道,面前的人是重臣,自然不敢骚情,快步向外走。
走到门口,听到里面花甲老人咦了声,紧跟着是赵佶的声音,似乎在解释,“此是火炮简图,丞相勿怪。”
丞相?
听到这个称呼,王汉便懂了,这个威武老头是当朝一品宰相,但不知是哪一位。同时有些郁闷,自己工笔画不行,画个大炮结果画成了鸟炮,还害的皇帝替自己解释。
但最郁闷的还不是他,而是徽宗赵佶,好端端的一场军事探讨,结果被宫内人传成了风月事探讨,不要几天传出宫外,惹得大家对赵官家误会颇多,此为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