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儿可是自己的师父，宋越当然不敢说瞅你咋地，只是有些释然的道：“师父，您说这世上的很多人很多事，是不是早就注定了的？尤其是那种大事件、大人物。”
“怎么说？”
夫子感觉到宋越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看上去又很感慨，像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这种纠结的态度，出现在别人身上算正常，出现在宋越的身上，却不怎么正常。
“小时候就喜欢看各种传说故事，越猎奇的越喜欢，尤其那种关于神话人物的传说。”
宋越看着夫子：“可在当时，我的确是当成故事来看的。”
夫子微微一怔，看着宋越：“你想表达什么？”
宋越道：“现在才发现，太多的真相，其实就隐藏在故事中。以传说、神话的方式为人所知。可看过的人几乎都不会相信那是真的。”
夫子想了想，道：“现实本身就比故事精彩。”
“是啊！”
宋越认真点头，道：“比如说那些古老王朝的皇帝，以及那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大人物，故事上说那些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到人间或应劫，或历练，或了却一桩缘分……师父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夫子想了想：“应该有一部分是真的吧？”
即便已经自斩一刀，修为又回到从前水准，但毕竟也是踏入过仙道王级领域的人，对世间各种法则，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独到见解。
“我以前觉得全都是假的。”
宋越说道：“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认为那全都是真的。”
说着，他看着夫子道：“就比如说师父您……”
“我？”
夫子有些啼笑皆非：“我又不算什么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我是谁的转世？”
宋越道：“某位儒圣。”
夫子脸上没有丝毫震惊、震撼之色，只摆了摆手：“知道了。”
宋越：“……”
不愧是我的师父。
他看着夫子：“您这是不信？”
夫子摇摇头：“当然不是，你我师徒二人情同父子，你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框我？”
宋越嘴角抽了抽：“那您就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夫子看着宋越：“那我惊讶一下给你看？”
宋越：“……”还是算了。
夫子道：“说说你的观点。”
宋越道：“没什么观点，是一头老牛给我提供的消息。”
夫子：“……”
半个多时辰后。
夫子终于听宋越说完关于昆仑仙域，关于宇宙破灭的一切终极解释。
应该就是终极解释了。
如果说连天尊那种经历过很多次大劫的存在给出的解释都不能算终极，那也真不知道什么才能算了。
听过之后，夫子也沉默着发呆半晌。
别看宋越说他是儒圣转世时表现得很淡定从容，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但当时的不平静，更多是一种难以置信的不平静。
当宋越解释完后，这种不平静，则变成了——我有那么厉害？
儒圣！
跟天尊、佛陀齐名的至圣级存在。
也是这世上目前已知的最强领域的存在。
属于那种一念可创世、一念可灭世的至高大能！
“按照你的说法，那头青牛……是道祖的坐骑？”面对那种级别的存在，夫子同样未能免俗，忍不住好奇问了宋越一句。
“它没说……不过那肯定是一尊强大的妖圣，说不定它还是牛魔王的原形呢，未必比那只猴子差。”宋越看着夫子说道。
“既然那群至高存在已经有了这种觉悟，那这件事便大概率可能会发生。”
夫子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认真思索着。
宋越目光跟随着师父，也思索着道：“他们说造成宇宙破灭的根源就是这群至高无上的大能，可不可以理解为……这种强者越多，占用的宇宙资源也就越多？”
夫子想了想，道：“应该不仅是这样，问题的根源应该还是出在法则上。”
他看着宋越：“应该是至尊、至圣那种层级的存在，并不适合在这种宇宙中生存，但他们……又没有找到进入更高世界的路。”
“这就像一栋寻常的房子，普通人居住几百上千年都没有问题，但如果里面住个古坦族，估计要不了几天，这栋房子就得塌……”
宋越喃喃道：“所以那些至高存在才会终年保持封印、沉睡的状态，才会去转世轮回……因为他们自身，已经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宇宙中了。”
“也就是说，即便是那场上古时代的神战，真正的发起者，也不过是他们的转世身？”
夫子停住脚步，苦笑道：“大概率是这样了。”
随后他轻叹：“那不但是一群无上的强者，更是一群冠绝宇宙的智者，他们远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切的因由是什么……”
尽管夫子这么说没什么毛病，但宋越总有种师父在自夸的感觉。
夫子倒是没注意到宋越的表情，虽然他相信宋越说的，但这不代表他现在就会把自己当成是儒圣。
为什么要转世轮回？
且不去思考什么“真身无法自由行走宇宙”“感悟各种大道”这些深层原因。
最简单的一种考量，就是“换种活法”。
以一个崭新的、跟过去毫无干系的身份行走在世间。
对夫子来说，你高高在上的儒圣，和我陆圣夫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很轻松，跟宋越认真分析着这里面隐藏的各种信息。
“既然他们都说了，源头在于他们己身，并且已经开始试图改变这一切。”
夫子看着宋越：“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等到了你的出现。”
“那些普通的古神大概率是想不到高端存在的算计，一旦混战发生，怕是不会甘心。不过到那种时候，大势所趋之下，个人也就无力反抗了。”
宋越苦着脸：“我现在压力就很大！”
夫子瞥了他一眼：“你压力大什么？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好，又没人要你直接去挽狂澜于既倒，你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
宋越点点头，笑道：“不管怎么说，现在终究是比之前轻松很多，感觉即将和魔族那场大战，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夫子沉吟着，道：“关于跟魔族的这场决战，听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倒是有点全新的想法。”
“师父您说？”
“既然那些魔族的古神大多都是靠着吸血而生存，那么在接下来的那场决战中……我们换一种方式，让它变成一场不流血的决战，你觉得怎样？”
夫子看着宋越：“而且你不是也说，最初给你提供一些信息的人，是那边的帝级强者么？”
“反正他们想要进入人间，就必须自斩一刀，来到人间之后，心里估计也是很没底的。”
宋越问道：“师父的意思是……”
两人异口同声：“虚拟世界！”
随后两人相互对视，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天尊和佛陀那些有远见卓识的古神在昆仑仙域里面的选择与他们曾经的转世身道尊、佛主其实没两样。
在最终确定导致宇宙破灭大劫原因后，哪怕那一刀是斩向自己的，也都毫不犹豫。
这种层级的战斗，即便宋越没有自斩一刀，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但他们却可以在外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拖拖魔族古神后腿之类的。
只要不能从世间汲取到那种血精力量，魔族古神就会迅速的衰弱下去。
那个过程要比人族和妖族快太多倍。
如今昆仑仙域里面的那群魔族古神们恐怕都在等待着人间那场大战的爆发。
早一天爆发，他们便可以早一天得到强大的力量。
“我觉得那位帝级的魔族老祖应该可以谈。”宋越看着夫子：“这样吧，我先去按照老牛给的信息，把人都召集起来，里面若真到了那地步，还要及时将他们的主意识体拉出来……然后就去找魔族谈！”
“好，我这边会继续加大对所有通道的监管力度，在谈判出来结果之前，绝不会给他们任何偷袭机会。”
夫子神态轻松的道。
笼罩这世间无尽岁月的阴霾，终于开始有要散去的迹象。
即便宇宙破灭在即，但夫子的心情依旧要比之前轻松不少。
关键宋越给他讲的那些古神转世身的信息当中，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所以也难怪宋越当时会如此强烈的感慨。
比如凰女，就是一尊大妖古神！
不知道在昆仑仙域的本尊是否就是一对儿，反正这一世，两人是夫妻，并诞下爱的结晶。
再比如一些诸天万界耳熟能详的大人物，尤其是一些伟大的科学家……几乎都是古神的转世身。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宋越身边的那些人。
除去钱芊雪和温柔以外。
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
什么叫精准投放？
这就是。
所以宋越也没必要出去外面找太多人，大青牛交给他的名单当中，连人带妖，一共也就一百多位。
其中有十几个是他身边的朋友。
说明这群古神在这次转世的时候，几乎就已经算到了他的存在。
包括他的本尊……那位在各个时代都留下“圣人”名气的儒圣，就显得更加高明了。
宋越出世之后，那些古神能推演出一些朦胧信息，让转世身出现在他身边，这还好说。
但在宋越出生前就已经转世，然后还能成功跟宋越产生如此大的交集，这就是本事了。
而且看上去大家手段都差不多，实则性质意义完全不同。
夫子这种在宋越出生之前就已经转世的，属于护道者；小孟、小七那些在宋越诞生前后转世的……则更多是种陪伴作用。
说白了，感情投资而已。
谈不上令人反感，但也绝对算不上有什么恩情。
所以说真正的高级，能打从来都不是衡量是否厉害的重要指标，会算才是。
另外还有一点在夫子看来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跟宋越最亲密那两个女子，居然都不是古神转世！
夫子猜测那两人大概率就是“五行均衡体”的伴生者了。
这种地位是天然的，任何后天“投资”的人想要撼动都是徒劳的。
夫子坐在书房里，仔细的琢磨着这些最顶级的信息当中蕴藏的八卦，依然丝毫没有将自己带入到某位儒圣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