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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黑脸袁正查报恩寺,双冠佛祖险露马脚

殿内南北两稍间内置佛台,台上彩塑四大天王神像。像高12尺,胸宽3尺,体态匀称,造型威武。左边两尊为东方持国天王和南方增长天王。持国天王手持琵琶,增长天王按剑挺立。右边两尊为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广目天王手左手持方天戟、右手托宝塔,多闻天王手杵宝伞。

环顾四周,看着天王殿的柱、梁、椽、檩等所有木质材料皆为清一色的金丝楠木,袁正皱起眉头,忍不住发问:“楠木乃木中极品,金丝楠木贵为贡品,只有皇室贵胄才能使用。报恩寺怎么用到了这么多的金丝楠木呢?”

王玺心里咯噔一声,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龙州宁武司本就是金丝楠木的出产地,修报恩寺时为方便则就地取材。金丝楠木的木质坚硬,经久耐用,耐腐性能极好,带有特殊的香味,能避免虫蛀。龙州多发地震,报恩寺整个建筑群结构严格按照《营造法式》修建,多采用斗拱和榫卯的结构,配以金丝楠木这样坚硬耐用的木材,具有非常高的抗震性。既然要修建一座祝延圣寿的佛寺,下官自当竭尽所能、散尽家财修好这座佛寺,以祝祷圣上龙体安泰,寿与天齐,势必不能让报恩寺毁于天灾地孽之中。”

王鉴给出的理由似乎有几分道理,袁正不再说什么,往报恩寺里面走。穿出天王殿是报恩寺的第二重院落,正面是大雄宝殿,右边是大悲殿。王玺有请袁正走进大悲殿。

大悲殿面阔三间约62尺,通进深三间计54尺,殿高约49尺,总面积约3321平方尺。五檩木架,十六柱重檐歇山顶建筑。殿顶黑色琉璃瓦盖面,绿色琉璃瓦剪边。大殿由16根直柱支撑着梁架,柱下为古镜式柱础。大殿正面明间较宽,安装六抹隔扇门,两次间槛墙上安“步步锦”式隔窗扇各六扇。每扇隔扇窗总高约6尺,宽近3尺。大殿额枋与其他殿宇不同,明间不用小额枋,直接施大额枋和平板枋各一道。两次间则用小额枋,上覆额垫板,用大额枋及平板枋,平板枋上安装斗拱以承托屋檐及屋顶。左右两侧垒砌墙,后檐槛墙上安装直棂窗。

东西两侧山花分别以彩色琉璃砖拼成雄狮秀戏绣球图案,嬉戏的小狮各作俯、仰、转、侧不同姿态,生动活泼,天真可爱。上下檐斗拱各异,每面安置不同,昂嘴有的平出,有的下斜,有的将耍头砍作昂形。如此繁复变换的斗拱形制,令人叹为观止。门窗装饰瑰丽典雅,天花藻井,制作考究,全部绘制龙凤花草图案,色泽艳雅,构图生动,整个大殿给人一种气势庄严的感觉。

殿内石质须弥座上,供奉着一尊高约27尺的千手观音立像。千手观音像,全身贴金,头戴宝冠,身披菁纱,璎珞垂地,赤双足,立于仰覆莲花宝座上,体态柔媚,高大匀称。观音头顶重叠三个小头像,上面仰视看着天,中间平视人间,下面俯视地狱,随处有难随处现。肩上的两只大手高举无量光佛。正身以一根千年金丝楠木精雕而成。身后呈扇形密布1004只手。每只手分别雕刻着一圆睁的慧眼,分别拿着日、月、净瓶、宝镜、宝印、数珠、莲花、金刚杵等等各式各样的佛门法器,以示解救一切苦难众生的威力。这些手前后参差,左右环绕,上下重叠,互不遮掩,悬空排成15层圆弧。抬头凝望,宛如一朵巨大而怒放的金菊,千姿百态,美观壮观,气势如虹。观音左右两侧的佛坛上,有两尊高约9尺的木雕立像。左侧男像为观音之父,右侧女像是观音之母,他们身着官服,面容慈祥。殿内四根立柱上,悬塑善财、龙女童子各一。他们神采奕奕,足踏彩云,面向观音,合掌微笑,犹如一对对天真活泼的童男童女,栩栩如生,婉丽动人。

见着如此巨大壮观的千手观音塑像,袁正不免感慨:“此尊千手观音塑像,真可谓集众家妙手之大成!”

王玺见状,指着大殿内壁上一组面积达810平方尺的壁塑,对袁正说:“袁大人,您可以看看这些壁塑,上面记叙了妙善公主出家为尼、火烧白雀寺、魂游地府、释迦点化、香山修行、施千眼救父、玉帝敕封的故事。”

袁正顺着王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殿内三面墙上都雕刻着有栩栩如生的人物故事彩塑。漫步其间,人物雕琢精巧雅致,场景设置奇绝妙趣,神界、人间、地狱三界描绘得笔走龙蛇,精雕细琢地展开了观世音菩萨从人到佛的传奇故事。

袁正啧啧称赞,走出大悲殿,前往报恩寺的正殿——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左右两侧设有斜坡通道,斜廊为四方柱支承大式卷棚顶建筑,四周没有任何依靠,只有四根立柱直接搁地面,建立在斜度为15度的地面之上。颇有宋代建筑形制之遗风,是南北回廊通往大雄宝殿的一组通道建筑。

看着这斜廊,袁正忍不住发问:“《考工记》里讲过,三角形制的建筑具有稳定性。为什么这样一个形似四边形的建筑,没有任何依靠,依然能屹立不倒呢?”

王玺笑着给袁正解释:“这是如意斜廊,俗称‘四不挨’。自修建好后,经历了多次地震,仍安然独立,说起来都是报恩寺里神佛庇护的缘故呢!”

袁正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看来报恩寺的菩萨还挺灵验的。”

王玺不敢多说,只怕多说多错,指引袁正继续察看。

穿过廊芜,来到大雄宝殿殿前,殿前有宽阔的月台和拜台,台面墁铺方石板,四周围绕青石雕花栏杆。

大雄宝殿是报恩寺的中心建筑。大雄宝殿面宽五间约计85尺,进深四间加后披檐约计60尺,总面积达5141平方尺。殿高约59尺,为重檐歇山顶建筑,屋面覆盖绿色琉璃瓦。正脊、垂脊和戗脊都用绿琉璃装饰,及吻兽形制与官式建筑相似。山花制作精美,以琉璃拼装成云水莲花图样。翼角层层挑出,有展翅欲飞之势。大殿八个翼角,每个角均悬有铜铃。大殿上下二檐斗拱做法各异。下檐斗拱为七踩重拱计心造。斗口6寸左右,柱头科斗口比平身科斗略宽。外拽作三假昂,昂为琴面昂,其上出耍头,再上位挑见梁头。内拽与外拽昂相对,依次为翘头、麻叶头、六分头。

大殿梁架有井口天花遮掩,天花板上绘有绚丽的沥金蟠龙,小露明额枋满绘建筑彩画,柱额、枋之间设有隔架斗拱。梁架结构为分心柱,前后五小梁,下檐施挑头梁,五步梁上主柱,瓜柱与瓜柱间用穿枋相连,脊瓜柱立于前后五步梁交接处,其上承檩,其余瓜柱承金檩,挑檐檩直接放在五步梁头挑檐枋上。大殿装修繁芜,殿正面的明、次间辟隔扇门各六扇,两稍间施以槛墙,其上安格子棂窗,隔扇的隔心雕菱花。裙板部分镂空雕刻云水纹。两山檐柱间以砖砌山墙,披檐正中辟直棂门一道,其余皆以木板拼合。殿内地面全部墁以金砖。当心间的前槽地面,镶嵌着面积约135平方尺的琉璃花砖,砖面为浮雕浅刻,画面以云纹灵兽为主,构图繁复精巧。

殿内后槽筑有面宽三间石造须弥座佛坛,上塑造“三世佛”。这三尊佛像连台通高21尺许,全身著金,双目俯视,微笑欲言,各自结跏趺坐于仰覆莲花宝座上,肃穆而慈祥,粗看三佛情态相似,细观又各不相同。佛像的背后各塑莲瓣背屏,直径24尺许,全部贴金,分布瑞云、灵兽、大鹏展翅、蛟龙飞舞图案,边缘饰火焰纹。

一边慢走一边细察,袁正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大雄宝殿里的三尊佛祖佛像上。左边的一尊为过去世燃灯佛,右边的一尊是未来世弥勒佛,正中的一尊为现在世的释迦牟尼佛。袁正也算见过些世面,戴金冠的佛祖他见过,眼前这尊戴着双层金冠的现世佛,他还是头一次见着。

袁正向王玺提出质疑:“中土的佛祖像较少戴冠,偶有在佛祖像头上加冠的,加的都是单冠。王土司大人,袁某有一事不明,王土司大人您修建的这座报恩寺,为何要塑一个戴双冠的佛祖像呢?”

王玺心头一紧,心跳猛然加速,如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唯恐被袁正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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