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嗯了一声:“不敢怠慢就是知道对手厉害,不敢轻敌就是不敢立刻冲进去,严阵以待,就是在门口磨磨蹭蹭对吧?”
钱捕快万万没想到赵南星竟然如此慧眼如炬,而络央,也万万没想到赵南星竟然这么直白,反正,钱捕快的脸都绿了,腿也软了,“扑通”给跪了下去。
赵南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的不给面子:“说你谨慎,没有立刻破门而入也是对的,可是你竟然让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捕头去探听虚实,若是他毫无经验,露了动静惊动了院中的凶徒,后果是你来承担,还是这个小捕快承担?”
赵南星说着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淡,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也算不上严厉,但是现场却立刻跪下去了一片,不光是那个首当其冲被指责的钱捕头,还有重用了钱捕头的陈知府,各个抖成了一片。
络央再一次感慨一句:“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
赵南星的话也就止步于此了,不再多说,他不再看地上战战兢兢磕头的钱捕头,而是随便指了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捕快道:“你继续说。”
那个捕快一个哆嗦,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所有都和盘托出:“后来,后来钱捕头等到院中没了动静,这才带着小的们冲了进去,之后,那院中,就空空如也了。”
赵南星:“空空如也?”
那捕头磕头:“空空如也,院中除了门口人头之下,其余地方皆无血迹,也没有小留说的满院的血,也没有什么无头乱窜的人......钱捕头......钱捕头还怒斥了小留一顿.......”
赵南星又哼了一声。
那钱捕头,又是一个哆嗦。
赵南星也不再看钱捕头,直接进了院中,那门口一大片的血迹,只留下一点点干净的地方,赵南星皱眉,撩起衣袍下摆,抬步跨了过去,跨过去之后,返身,很是自然的对络央伸出手。
反倒是络央,愣了一下,才犹豫的搭上了赵南星的手,跟着过来了。
那几个捕头因为害怕赵南星,生怕再落下一点什么不是,到时候就不是降罪降职的问题了,很可能要去牢里住一住,这一个犹豫,就让赵南星和络央扯开了一些距离。
赵南星问道:“神官大人,可觉察出来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络央说:“这要从何说起呢?要是从进门开始说,这人头,和血迹,就很不对劲了。”
赵南星心中一动:“怎么说?”
络央道:“你不觉得那个头,和那一滩血,对不上吗?”
络央说:“一个头才有多少血?那么一大滩,足足是个成年人的血量了。而且门上一点血迹也不见也令人生出疑虑,一开始我怀疑是被人为擦拭掉的,可是又不像,凡事经过必有痕迹,我刚刚路过那门口,抹了一把,毫无反应。”
络央拿出手心中的手帕,那手帕上干干净净,哪怕是仔细去闻,也闻不到什么。
络央说:“闻不到就对了,这个手帕的东西,只有和人血相遇才能够发生反应,人血越多,手帕就会越红。而且这手帕反应很敏锐,哪怕是血气,也会产生反应的。”
血气?
赵南星想到刚刚络央路过门口。
络央等的就是这个反应,她说:“门口的血,不是人血。”
“那是什么血?”
络央说:“不知道。但是,这头,应该是那个小捕快看到的那个没头苍蝇丢下的。”
赵南星道:“你相信那个小捕快说的话?”
络央道:“那小捕快应该不敢说谎的,钱捕头么......虽然一开始有点想要邀功的意思,不过不是遇上你了么......”
赵南星先是无语,然后才说:“若是当真,那现在,城中有个无头尸体在满城乱窜,而且,还是吸血的。”
若是小捕快不敢说话,那么原本院中,应该有很多的血迹,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那血迹就不见了,总不能是那无头尸体给擦掉的吧?
络央想不通这个:“无头即是无嘴,如何吸血?”
在这一点上,赵南星的奇思妙想就要比络央大多了:“你知道刑天吗?”
刑天是上古神话的一位古神,为炎帝手下一员大将,传说是一个巨人,与黄帝大战时,被砍掉脑袋,因此称为“刑天”,意为“形体夭残”。
《山海经·海外西经·形天与帝争神》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是否真实存在,或者是人为杜撰,这个都不要紧,要紧的在于,刑天,也没有头。
但是它却可以把自己的身体的别的部分变成五官,而且那五官能够发挥作用,辅助它继续战斗。
......
络央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无头的尸体,也可能变成如此?如刑天那样?”
赵南星挑眉,点头。
络央简直无奈:“刑天是上古神话的人物。”
赵南星不以为意:“上古神话人物,为何会出现在凡人写的书中呢?要么是凡人亲眼见过这刑天如此变化,要么,就是这个凡人看到的所谓刑天,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神灵。”
络央道:“你的意思是说,距离山海经,炎黄故事发生数千年之后,‘刑天’,又出现了?”
络央觉得,这个赵南星实在是不合适办案,他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把一个本来就不简单的失踪案,给断成带着悬疑、玄幻和离谱的鬼神故事。
但是偏偏还没有人敢反驳他。
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