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一脸的坚定,孙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点头……
蔡邕见孙氏点头,苦笑道:“就算小痴说的都对,可……可你毕竟太过年幼,也从未领过兵卒,若……若……”
蔡邕摇头苦笑,何辅默默点头,又无所谓笑道:“小痴虽没上过战场,却也跟着娘亲宰杀了好几年的猪羊,也在这里训练了数百过千兵卒,小痴相信,若为国上战场杀敌,小痴绝不会怯懦不敢杀人!”
“当然了,正如先生所言,小痴毕竟年幼了些,还需要一个敦厚仁德长者伴同……”
何辅提着酒壶为蔡邕倒着酒水,笑道:“今日先生不来大骂小痴,小痴明日也会特意前往先生家中讨骂的!”
“你……你……”
蔡邕一阵呆愣,又猛然意识到浑小子想要如何,手指连连点动……
“呵呵……”
何辅伸手按住他手臂,笑道:“先生想来也知道檀石槐病逝,其子和连也身死北地郡的消息。”
“檀石槐病逝,其子和连与那屠特若尸逐单于一般无二,想要借助一场大胜提升威望,想要以此获得族人认可,很可惜,和连不仅兵败,更是死在了北地郡。”
“檀石槐病逝、和连身死,檀石槐活着时便将鲜卑一分为三,短短时间内两代鲜卑单于身死,鲜卑人必然因此动荡、分裂!”
“当此之时,虽然魁头会与和连一般,也会拿我大汉当做踏脚石,肯定会骚扰我朝境内,但也绝对不会与檀石槐那般,只要统合了并州精锐,只要咱们重创了一次魁头,鲜卑自此就难以凝聚威胁我大汉!”
何辅神色郑重,看着蔡邕说道:“自熹平六年战败后,美稷匈奴就已经畏惧了鲜卑,让他们北上攻打弹汗山是想也别想!”
“魁头成为鲜卑人的单于,羌渠成为南匈奴单于,两人地位都不怎么稳固,为了获得族人认可,他们会怎么做?”
“必然南下攻打并州!”
何辅叹气道:“羌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朝廷扶持起来的,但那该死的张修毕竟是诱杀了匈奴单于,羌渠在压服左部之前,是不会与我大汉轻易翻脸,可若左部低头了呢?为了消除左部怨念,为了让左部彻底认可,必然会南下攻汉!”
“一者消除左部怨念,一者提升自身威望,那羌渠一定会南下攻打并州!”
蔡邕张了张嘴,无奈苦笑道:“小痴说的对,此时鲜卑、匈奴皆动荡无法凝聚,正是我朝插手其中最佳之时,一旦错过,一旦让他们稳定下来……”
“唉……”
蔡邕摇头苦笑,性子敦厚老实,并不代表他就看不出来魁头、羌渠稳固了地位后的危险,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算是答应了何辅的请求。
何辅年未加冠,即便成了“使匈奴中郎将”大人,羌渠也很难真正将他视作威胁,可一个皇帝认可的小大人一旦支持势弱的左部……
蔡邕算是真正了解了浑小子的算计,想要开口说些担忧话语也全被堵在了嘴里。
何辅性子随轮椅老人,脾气怪异且不易被人亲近,再加上“不孝子”名声,真正亲近的人很少,自也对他的事情了解的较少,但这不包括蔡邕。
蔡邕知道他并非是个不知兵小子,战阵争斗尤为悍勇,很少有人能与他打上三五回合,可……可这年龄……
“唉……”
蔡邕怀揣着无尽担忧、无奈离去,当何辅说了鲜卑、匈奴的动荡不稳后,他就没了理由拒绝,总不能坐看着胡人侵入境内,坐视胡人屠杀汉家儿郎吧?
送走了蔡邕父女,何辅又不得不安抚胆战心惊的娘亲,无论他说的再如何大义凛然,无论说的再如何安全无虞,作为娘亲的,那就没有不担心害怕的!
可这是轮椅老人给他最后的课业,是他必须完成的课业!
一者是死,一者是活,是他何家能够在未来天下大变时活下去的希望,何辅无论愿意与否,都要去赌,去完成老人留给他的课业!
用了许久,何辅才将娘亲安抚睡下,一个人来到院中,在梧桐树下,躺在老人最喜爱的躺椅上,默默看向洛阳的方向……
使匈奴中郎将,两千石大吏,而且还是一个未有加冠的小儿担任,消息一经传出,尚未日落便引起整个雒阳城震动,有理没理,先怒骂几句那就不带错的!
蔡邕老好人跑来劝解小混蛋,希望小混蛋能够放弃“买官”行为,期望先吓唬吓唬浑小子达到目的,可这话语还没来得及开口,还没将小混蛋吓退呢,自己却被说服,竟被浑小子生生捆绑在了战车上……
蔡邕不辞辛苦跑到邙山脚下,洛阳何府更是聚集了一二十个大袖翩翩文臣士子,全是苦口婆心劝解的,不仅有朝堂老臣,就连袁绍、袁术、曹操这般小辈们也出现在了何府。
一帮人争吵了半日,何进却只是苦笑不已,什么话语都未能说出,直至所有人一脸失望离去……
何苗心下不安,一再弓腰、陪笑将人送走,这才脚步急匆来到灯火通明的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