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实很有戏剧的味道。
想要做的事情,死活是做不成,而在自己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却忽然就成了。
到现在史可法都仿佛还不敢相信。
自己已经是一位七品官了。
在大凌河堡,展现了自己的数算能力之后,就被李过给抓了壮丁,你一个数算能力这么强的人才。
窝在一个工程队当中。
简直就是给埋没了。
现在给你一个七品官做一做,起点都要比别人高上许多倍。
他本来是拒绝的,想的是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去道院考试的。
不过在陈新甲的劝说下,暂时接了这个官职,每一天不做别的,就计算着商品的流通情况,最后在统计一下,流入大清的金银铜三种货币到底有多少。
他不懂经济。
可他懂数算,这种在被人眼中很复杂的算法,对他来说就很简答了。
所以每一天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在边市上闲逛。
摆摊的人依然很多。
可大多数都是买卖着一些小东西,什么草帽,草鞋,蓑衣,总之是一切和草有关的,都能够在边市中找到。
就连文人用的笔筒,都可以用草给编制出来。
其中草帽就很受欢迎。
建奴们不是没有人编制这个,而是编制的没有边市中卖的这么漂亮。
价格不高,就是为了占据一点摊位的位置,让别人知道,摆摊是一直会摆下去的,就是货物很少,所以要提价了。
史可法仔细的观察着这些小商人。
之前他对商人就看不起,自从出了八大晋商之后,就更加看不起了。
不过现在他的看法已经变了。
一次盛大的捐赠,足以让任何人动容,这个可不是朝廷的摊派,更不是当地的官府,巧立名目弄出来的苛捐杂税。
而是真正的由商人们自发的发起的一项活动。
没有人在当中串联,也就没有谁为了名声而蒙骗百姓。
这在以前,是他难以想象到的场景。
最近几天每一次回想起来,都有些不真实,就像是他做官的感觉一样。
在史可法走过来的时候,齐飞从宗怀里摸出愉快馒头,又从背后的竹筐里拿出了一竹筒晾冷了的茶水。
干硬的馒头,配合着茶水,让齐飞吃的津津有味。
史可法停下了脚步。
他不认识齐飞,不过在边市上,每一位商人都做过捐赠的事情,人是盲目的,也都是从众的,只要捐赠的人多了。
即便是不舍得人,也会有样学样的捐赠出去一点自己的收益。
不多,也是一个姿态。
“你一个月在边市上能够赚多少钱?”
正吃的入神的齐飞忽然发现面前一个阴影压了过来,还以为生意上门了,抬头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官话。
看去才发下,是边市上新来的主管。
“回老爷话,平时一个月净赚也就三个银元,就只有最近赚的特别多。”
没说特多是多少,财不露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话,只要是老话总有点道理的。
“既然赚的多了,为何不吃好一点?”
史可法蹲在摊位上,一边看着上面摆着的那些木雕和草编,一边问着话。
“我家里还有很多弟弟妹妹,我少吃一口,他们就多吃一口。”
齐飞理所当然的说道。
在他不能干活的时候,家里人也没有把他抛弃,现在他发达了,自然也就要回报家人。
而且虽然赚得多,可平分下来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实际上也只能勉强维持好一点的生活。
就是有一点他没有想明白。
现在赚的钱多了。
粮价也没有见涨,为何就不够花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少吃一口,家里人就能够多吃一口,为何又要捐赠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财富呢?”
史可法的数算没有一点问题。
他算不来的只有人心,这玩意,他从来都没有弄懂过,只是偶尔灵光一现,知道那一个人是他所认为的好人。
“哦,你说这个啊。”
齐飞放下手中的馒头,喝了一口凉茶道:“其实边市上的所有人,在捐赠了东西之后,第二天就后悔了。”
说着,嘿嘿笑了一声,也觉得挺有趣的。
接着又道:“不过我知道,他们虽然后悔,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史可法还没有来的及问为何后悔,齐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其实,谁会真的大方的把自己的东西送人,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也就是想要让皇上赶快把那个什么光的地方,尽快的摆平了,才能够有力气来震慑建奴们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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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我们在这里做生意都不踏实。”
很朴素的话,也很朴素的道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史可法却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
“来震慑建奴们讲道理?”
史可法喃喃自语道。
实在是这种说法,可他的认知产生的巨大的冲突。
虽然他已经放下了儒学,可其中有些东西,还是印在了脑子里。
以前总有人说教化,蛮子就是需要教化,可从一个小老百姓的口中个,听到的却是震慑。
道理不是说出来的。
是打出来的,在把敌人打趴了之后,在会起到震慑的作用,就是不打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吓得对方丢盔弃甲的那种。
一时间脑子里游戏而混乱。
他不知道,是该讲仁义好。
还是该拿起兵器,打一顿然后告诉他们这个就是道理好。
“难道不是吗?在我老家,以前就有狗追着我狂犬,怎么吓唬都是老样子,最后我趁着狗主人不在家,狠狠的用棍子打了一顿,你才怎么着?”
“那条狗见了你以后再也不敢狂犬了?”
史可法想当然的说道。
“哈哈,你猜错了,好多人都猜错了,那条狗还在继续狂犬,不过那都是主人在的时候,再后来我还想着当着主人面把那条狗打一顿的。”
齐飞好笑的边说边回忆。
“只可惜,那次之后,旱灾就来了,地里庄家几乎颗粒无收,所以那题爱狗,就进了主家的肚子。”
史可法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是这人最后来到辽东来做生意了,谁知道,狗居然是被自己的主人给杀了。
不过他想着想着,却总觉得其中有他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突兀地。
史可法回过神来,这条狗的故事,和震慑建奴讲道理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个故事,和你刚刚说的震慑建奴有关系?”
齐飞眼皮子一翻,不知是被噎的,还是本来就想翻白眼。
“废话,当然是没有关系的。”
“那你说这么多?”
史可法不解。
“我就想要讲一个故事,没那么多的道理。”
齐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