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岭关。
黄得功给了参谋们很大的行动权利。
曾经给他的认知,打仗就必须是打打杀杀,就必须是轰轰烈烈,就必须是有所牺牲,还得让将军指挥若定。
然而此刻。
他发现自己虽然还能够理解战争的运作方式。
却感觉到,和他想象中的战争,已经有了巨大的不同。
在湖广赈灾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严明的纪律,是打造精妙的火器,是源源不绝的后勤保障。
有这三种东西存在。
一支无敌的军队,差不多就已经成型了。
可现在又看到了军队中的谋略。
那是差不多连将军都不会需要,就可以运行起来的谋略,他自己在接到孙传庭的密信之后,心中也在往这方面去想。
刚刚也是在考验这种他没有在之前的任何军队中出现的机构。
看起来不像监军,也不是那种军师祭酒之类的职务。
然而,说出来的思路,和他刚刚所想都差不多,因为年轻人的脑子灵活,三个人聚在一起,很快便拿出了一套可行性的方来出来。
虽然漏洞不少。
却足够对付那些待在南京城里面的大人们了。
瞧着郁郁葱葱的山林。
已经入秋的季节,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地方带来更多的萧瑟。
山林中的雾气。
还有各种蚊虫难以解决的隐患,可以让队伍中的人,造成水土不服减员的饮水问题。
在深入的了解到,一支完整的军队,都有着那些具体的小部门,来解决这种实际产生的问题。
心中不由的一阵庆幸。
当时他遇到孙传庭的时候,投降的很快,也很坚定。
要不然,想不出自己会败的有多么的惨烈。
看起来人少,人家啥都有,而自己人虽然多,说一句乌合之众都是抬举。
当然,现在他已经入伙了。
站在了强者的这一方,虽然一开始他本就是向着大明,向着皇上效忠的,只是效果更好了一点而已。
目光透过山林。
仿若穿透了层层的迷雾,看到了南京城的模样。
依旧城墙斑驳,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已经很深了,城中的人也随着岁月腐朽不堪。
在新生的大明面前。
仿若脆弱不堪的老朽,一推就倒,就这还嚷嚷着皇上已经在断绝往圣绝学,天地没了心,也就只有他们苟延残喘的在为民生立命。
可拉倒吧。
黄得功想着那些人的嘴脸,心中就是一阵恶心。
南京的繁华是有的。
可那也只是儒生们,大臣们,官吏们的繁华。
和老百姓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有时候他就在想,秦淮河上流下来的水,那都是老百姓的汗水和泪水,其中或者还会夹杂一点血水。
滔滔不绝啊。
然而,他只是一个小兵,就算是挣扎着做了一位总兵,也改变不了他能够看到的现状。
最多只有在没人的时候。
喝醉自己,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幸福。
因为再也看不到那些令人不爽的人,也听不到那些令人绝望的事。
梦中什么都有。
他可以提枪跨马开太平,也可以躬身田地之中,收获一把粮食。
还可以见到不平事就一声吼。
反正怎么畅快怎么来。
可梦总会醒来,痛苦也就随之而来。
不过,老天爷总算带他不薄,大明在他的有生之年变了,尽管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可眼看着秦淮河就要清澈了。
心中怎能不激动。
想要学着文人赋诗一首,奈何搜肠刮肚的想不出好词。
“还是学问不够。”
黄得功自嘲的嘟囔了一句,随即想到,如今的大明,似乎不怎么在意文采,这么一想的话,心里还有了一点小得意。
大家都一个鸟样。
到时候谁也别笑话谁。
哪怕突然喊出:满园春色宫墙柳,两人对面互相瞅,都是一种名场面。
想到妙处,不禁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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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里的人可笑不出来。
消息的传播,意外的迅速和畅快。
昱岭关里只是随意的出来了一个小道消息,还没有大范围的扩散,就被有心的商人们给卖了个好价钱。
事实上,在黄得功带着大明的火枪兵,把防守的阵线推到了昱岭关之后。
整个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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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就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官老爷压抑了。
就必须让当地的百姓们不快活,从要有一个发泄心情不快的途径,因此老百姓们也都弯着腰,沉默的逆来顺受,偶尔用自己的眼神,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
“道路以目”因此而来。
他们的感受,可是和那些官老爷们不一样。
毕竟在官老爷们的心中,这些黔首们可是没有大局观,更不会考虑国家存亡有序的人。
然而,这样的百姓们,却又他们自己的生存智慧。
从各个方面的感受,他们能够感觉到,天--要变了。
尽管变天之后,他们的生活或许还不如以往,可总算是有了另外一种希望,一种盼头。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一份改变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顺天府的朝堂之上。
魏国公徐允爵黑着脸,坐在最上位左侧的椅子上,目光幽幽的看着最后面的唐世济。
开朝会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
就算是用餐都是才朝堂之上进行的。
当然吃的方面不会有多好,几乎都是萝卜汤,再加上一碗大白米饭。
对这些大人们来说,是难以下咽的饭菜,可对外面的那些百姓们来说,就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够吃的这么好。
“唐世济,你来说说看,这些人可都是你联络的,本应该在赣州一带的反贼,怎么忽然跑到了杭州附近?”
若不是唐世济给他们每个人都带来了利益。
今天绝对走不出朝堂。
还没等唐世济开口说话,魏国公徐允爵语气一变,扫视了一圈接着又道:“法则诶已经到了杭州附近,咱们还没有得到消息,这一路上的官员们,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若不是从昱岭关传来了可靠消息,是不是那些反贼把咱们挫骨扬灰了,咱们都还在做梦?”
即便是已经到了危急时刻,也没有人会贸然跳出来接茬。
反贼到了南京他们不一定会死。
可要是在朝堂之上,一句话说错了,必定会死。
而且在这种群情激奋,暗流汹涌的关口上,谁忍不住跳出来,谁倒霉。
灵璧侯汤国祚却是在恶狠狠的盯着阮大铖。
后续的消息,就是此人给汇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