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麟嘴唇动了动,双眼茫然的还一会,才再次看清楚了本子上写着的鬼画符。
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些我看不懂。”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知。
在出门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学富五车,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懂。
到了京师之后,只顾着为了生计发愁,还没有细心的琢磨过周围的环境,更没有去往书局寻找自己虚幻的书籍。
然后就去当兵了。
漂泊在京城外水上的小舢板里,没日没夜的训练,所接触的人,不识字着居多,自己还曾很得意的觉得。
就凭自己识字,到时候也能谋个好差事。
然而好差事来了,自己却又仿佛刚刚学习识字的时候一样,慌乱,茫然的一塌糊涂。
“看···看不懂?”
焦平问了一句,发现杨廷麟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就立刻意识到,此人应该是和他这种科举不成的儒生一样。
想要以当兵的途径搏一场富贵。
瞬间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出现在了心里。
“不用紧张,也不用急,我一开始也是看不懂的,仔细研究的多了,也就弄明白一些技巧。”
说着从一摞书里,翻出了一本上面写接着三年级课程的教材。
“喏,这本书是小学三年级的教学课本,你现在从头学起也是可以的,整条船上懂得识字的人渐渐多了,只有数算没几个入门。”
杨廷麟恍然有种错觉,他不是来当水军的,而是来这里从新就读私塾的,面前对他很热情的焦平,正是他的领路先生。
“别小看数算,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数算可以准确的给出定位,而遇到战斗的时候,也能够更轻易的让火炮命中目标。”
焦平生怕杨廷麟看不上小学的书籍,特意说了一点自己的经验。
“谢谢,我闲下来就会去看,若有不懂得,请多多指教。”
来到船上的第一天。
就在见到一种陌生知识的上面渡过。
随后的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站在船舷上,一眼望去,四周看不到一点陆地,只有海鸥不时从海面上掠过。
他见到过从没有见过的大鱼。
也尝到了从来未曾尝到过的海鲜,除了喝水不是很方便之外,他看不出可陆地上有多大的区别。
当然对他来说,收获最大的就是数算。
一些看不懂的富豪,也渐渐的清楚什么意思,那种所谓的方程,更是让他觉得,一些复杂难算的数算,忽然一下子简单了不知多少倍。
以前从没有听说过的算法,忽然就多他大开了另一扇大门。
若不是需要出舱站在甲板上透透气,换换脑子,他绝对会待在自己的住处,研究数算不在出来。
虽然他在这一方面起步太晚,还不如焦平的运算能力强。
可通过学习,他发现这玩意很吃天赋。
刚好他的天赋不错。
而天赋不错的人。
可不单单只有他一位。
延绥一带连年灾荒,即便是现在崇祯已经清理了所有的蛀虫,可天灾造成的损失依然严重。
做多就是赈灾的力度大了一些。
不在有人被饿死,可生活的艰难,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老百姓。
反贼没有了,生活还要继续。
村子里的有力气的男人们,都已经四处找活干了,修路则是他们最重要的生活来源之一。
阚玉树来到绥远已经两天了。
路还没有修好,走起来速度并不快,跟着他一起来的护卫们,也都瞧着周围的荒凉,心中不是很舒服。
大部分都是京城人士,他们见过最惨烈的民间景象,也不过是之前建奴入关,折腾蓟通两地的时候,弄出来的惨样。
可到了绥远之后,才发现自己简直是生长在蜜罐之中。
没有对比,就没有人会意识到,自己曾经和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幸运。
陆鸿轩已经沉默了许久了,之前他知道来此,是因为高桂英的请求。
而高桂英是谁,他也是直到的,就是有点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居然对高桂英很信任,要知道她可是“闯王”高迎祥的女儿啊。
不杀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还要出人出力的去米脂,找什么矿藏。
可在还没有到达米脂的时候,他的想法已经渐渐的发生了转变,这样的穷苦的地方,造反似乎才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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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生长年的生活在当地,也一样会走上造反这条路。
毕竟能够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
总不能一家人全部都饿死吧?
他也看到了,若不是当地一直在修路,官府供给的粮食也一直没有涨价,只维持着最低的价格。
只怕反贼还会再次聚众。
在饥饿的威胁下,自己的一条命,也就是多余的了。
挣扎一下是一下,反正在饿死,还是被人杀死之间选择,大多数人肯定是选择后者,毕竟死后也是一个饱死鬼。
“这地方的老百姓太可怜了。”
阚玉树翻了一个白眼,从京师出来的老爷兵,总是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这才走过几个地方,就感慨不已。
若是大江南北全部走一遍,是不是要回去建一座佛堂,好好的烧上几炷香才能够解开自己的愧疚?
“你们这些年轻人,在皇上的圣光之下才过的幸福,这些人只是离着皇上远了。”
陆鸿轩不住地点头,若是以前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这话,他虽然会承认是这么个道理,心底还是多少有些不服气的。
自己也是通过努力才过上好生活的,总不能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无用功吧。
“以后会好的,毕竟这里也出了一位皇后。”
在他的心里,已经把民间的一些故事,融入到了自己的见解当中去了。
若不是因为高桂英上京找皇上了,皇上恐怕是不会派人,来这种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进行扶持的,而且还是一位从道院出来的了不起的大人物。
找矿他认为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举动。
每个人都在崇祯的每一句话进行着自己的解读,然而能够说出口的很少,更多的则是自己的猜测。
而这种猜测,经常被他们自己当做的最正确的答案,从而埋藏在心底,不会对旁人说起一星半点。
或许等到老了,可以当做故事,教育自己的子女。
至于真实?
谁知道什么叫做真实?
阚玉树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苦恼的挠着头皮,他可是因为说错话的原因被发配到这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