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起来的乞丐们,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
仿佛做出了肯定。
眼前这人就是刘泽清无疑,只是人瘦了很多,脸上都已经有了一点变形,还脏兮兮的很难认出来。
只听见刘泽清继续问道:“这位兄弟是如何认出我的?”
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这名乞丐给他作证,好回到刘府,拿到他该拿到的一切。
谁知这名乞丐,龇牙咧嘴的一笑,笑声嘶哑的仿佛九幽怪风吹上来,专门蚀骨销魂一样。
可怕的仿若冷风灌进了刘泽清本就破烂的衣服之中。
背后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的一点温暖。
刘泽清的声音,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他也相信如今在庙里,能够站的起来的兄弟们,也都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都是在码头讨生活的人。
就因为干了活之后,要不到工钱发了几句牢骚,一个好好的家就没了。
而且在打断他腿的时候,刘泽清也说得是这么类似的一句话:再嚷嚷老子弄死你。
当时他怂了,他想活着。
更想着不要连累了家人,然而他的想法虽好,可刘泽清的手下们的想法更好,在他还没有爬回家的时候。
一家人就已经没了。
老母亲被逼的死在了床上,刚刚有了身孕的妻子,也被一阵拉扯流产了,最后还是一尸两命。
等到他回家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晚了,不给工钱也便罢了,还连带着想要从他们家的人身上,再榨出一枚铜元出来。
惨剧不止这一处。
在袁可立巡抚离开了登州之后,登州的穷苦人,就真的遭罪了。
本就穷的一无所有,就只能用命去填补一些人的贪婪。
好在刚刚建立不久的登州商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很快就被解散,这才给了不少人一条活路。
以前他们就算是想要报复刘泽清也没有任何机会,此时见到他也和他们一样,心中的快意可想而知。
他们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捡拾臭水沟中的剩菜剩饭活着,就是想要看看,老天爷是不是开眼,给他们一个可以报复回去的机会。
“如何认识?”
乞丐惨笑一声,仿若夜枭呜鸣,既疯狂,有残忍,更多的则是悲凉。
“你的声音,就算是断了舌头哼哼,老子都听得出来,你问老子怎么认识。”
说着还从身后拎出一根棍子。
刘泽清不想打架,在自己的家门口挨了一顿毒打,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早上在路上摘得一些野菜,野果吃的并不饱。
更加不想在此地浪费力气。
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眼前的人,他明明就不认识,为何对他的仇恨会这么大。
“怎么?你想要打人?”
刘泽清话音刚落,棍子就打了过来。
一边打一还边骂着:“老子想杀了你。”
“杀人是犯法的,是要被推出菜市场砍头的,你可不能走错路啊。”
刘泽清抱着头,想要往外闯去,然而回身的时候,却又发现,破庙的门口已经被两人人堵住了。
两人手中也都拿着一根木棍,眼露凶光,不过看站立的姿势,都是瘸了一条腿,斜倚着门框。
两旁围上来的乞丐,也在虎视眈眈的,琢磨着从哪个地方下手最好。
“犯法?原来刘泽清也知道还有法这种东西存在?”
乞丐讥讽的笑着,眼中也流出了眼泪,都不知道是笑得,还是因为大仇得报,激动的泪花。
又或者是想到了以前的家人,伤心所致。
刘泽清也只带自己以前的罪过很多人,可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且都还在金陵城,不在登州啊。
“兄弟,好好说话,咱们都没有见过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打生打死死的不好。”
“嘿嘿,好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有一个无名无姓的乞丐,烂命一条,你当人事不解的我了,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周围的那一个人不是被你弄得家破人亡?”
乞丐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反正待会杀人之后,也没想着活下去,更不会有人前来给他收尸,有没有姓名,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关系。
“哈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刘泽清你也应该能想到这个道理吧。”
另一名乞丐,在两人打斗的时候,趁着刘泽清不留神,一棍打在了他的左腿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有力过猛,手中的木棍都被打断了。
完全看不出一个瘦弱的人,在仇恨的支持下,会发挥出多大的力气。
断了的木棍,刚好出了一道斜茬,猛地又收回刺出,尖锐的木棍立刻就刺进了毫无防护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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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我有钱,你们放了我,就可以得到很多钱。”
眼见着自己的说道律法没用,接着拉关系人家下手更狠,只能祭出自己的绝招了,有钱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任性。
乞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打的更狠了一些。
“有钱?有钱你穿这样?”
“对啊,有钱你还饿的这么瘦?”
“可不是,谁见过有钱出门时很边不带几个护卫的,而且还是咱们的刘泽清总兵大人。”
刘泽清百口莫辩。
他突然恨死了,自己的那些手下和护院。
在这些人一点一滴的说起,自己为何会落到这幅惨样的时候,他就明白今日的事情无法善了了。
当时为了填补自己竞争登州总兵的位置,所花的钱财,在登州下手确实狠了一点。
那是自己手中有人,有兵,谁敢给他脸上,那就等着破财消灾吧。
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在乞丐的手中。
逃过了孙传庭的围捕,也逃过了孔胤植想要黑吃黑的心思,一路上更是不知道躲过了多少的凶险。
可回到了登州,却被自己家的护院给拦住了。
无论说什么,都是一顿棍棒。
到了城外的破庙则是更狠,全部都是自己的仇人,一瞬间他都有些绝望,绝望与他为何当年要给这些人活路。
一起沉海喂鱼不行吗?
他至死都没有想过,是自己给犯了错,而是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狠,首尾不够干净。
乱棍之下,恍惚中还有着自己护院的棍棒。
不由得一声惨笑,落下了他一声最后的帷幕。
至于惨笑中,他还看到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砰,砰······”
一群人,站都站不稳,还在卖力的挥动着木棍。
直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一个个的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对于今天下午要饭的事情,都被忘在了脑后。
“他死了?”
“死了。”
“这就好,咱们算是报仇了?”
“报仇了。”
有气无力的问答,好一会才有人从大仇得报的疯狂中回过神来。
“咱们杀人了?”
“没有,杀得是一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