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弟啊,你是在开阳城待久了,消息都不灵通了,这江越是何人你真的不知道?”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鬼魈门之事,就是他策划的吧?可这又如何?绝圣门在此事中也损失惨重,若是朝廷能狠下心来,做得只会比他更好!”
李怀无奈摇头,说道:
“何止鬼魈门啊,他是江越!墨家巨子江越!鬼魈门之事根本就不是你听到的那个模样,再说了,就算不提鬼魈门,核弹你总该知道吧?他现在可是绝圣门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你找谁麻烦不好,找他麻烦?赶紧收了脾气,先把这事情揭过去吧。”
“这事如何能揭得过去?”
听完李怀的话,王显心里也开始动摇,但进展到这一步,其实他后悔的余地已经很小了。
要么就把戏演到底,要么就老老实实承认是自己挑衅在先,可是只要自己承认了,那岂不是当着王欢的面表露出来自己想掩盖事实吗?
这小姑娘虽然怯懦,但并不傻啊!
只能咬牙挺着,哪怕最后李怀和稀泥把事情了了,自己的态度是绝对不能变的。
李怀看他的脸色,也知道劝不动了,正打算去找江越说项,没想到,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身影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正是新蔡城判官,陆铭。
大夏的官僚体系中,掌握司法权的组织是各级判罪司,其判官的地位与当地的行政主官相当,在对具体案件的审理上,判官才具有最终的决定权,对县丞也有制约作用。
王显每次要去一地,都只跟当地县丞打招呼,目的就是绕开这个司法监察部门,免得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不方便进行暗箱操作,这次来新蔡也是如此。
可现在,他居然也闻风赶来了,如果不能说服他的话,自己的算盘就全部打在空处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又不是只要叫判官,就一定是公正刚直之人,这官场就是人情场,难道他还不顾人情吗?
王显见陆铭站定,连忙跟李怀一起上前招呼,没想到陆铭只是冷淡地跟他见了礼,便开始向李怀询问事情经过。
“李大人,我今日在衙门里见到你调集靖安司往绝圣门的方向来,想是应该有大事,便自作主张跟过来了,这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
李怀心里也在嘀咕,按理说陆铭不应该管这种事情才对,到底是谁通知了他?
他扫了一眼江越,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而江越已经猜到了陆铭背后的人是谁。
必须是正教的上线了,只有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样的手段调一个正好可以制约李怀的人过来解围,如果不是熟悉官场规则之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恰到好处的安排的。
既有充足的理由,不会暴露江越的身份,又能最大程度地解决麻烦。
果然,陆铭在听完李怀的叙述之后,开口说出来的话明显偏向了绝圣门。
“王统领对绝圣门攻略鬼魈门之事的内情都没搞清楚,就在人家山门之前大肆诋毁,这一点是你有错在先。绝圣门的少门主林霖想要制止,但举止过于鲁莽,让王统领的护卫起了误会,最终导致伤人,这一点,两方都有错。”
“不过统筹看来,还是王统领你这边错处更大啊。”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自己找的事情,那就自己吞下去,别指望我们新蔡城官场来给你擦屁股。
王显如何能不懂他的意思,听完李怀之前那一番话,他自知是大大低估了这个叫江越的年轻人,对方在绝圣门中的重要性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一边后悔,一边又暗自责怪李怀和陆铭。
绝圣门再怎么势大,也不过是个修行宗门而已,如果新蔡官场真的能硬气起来,难道还会怕他们吗?
更何况,他们还是新教宗门啊!
在朝廷中是没有根基的啊!
你们到底怕什么呢?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话虽是如此,可他们毕竟打伤了我的护卫,我这护卫可是入了品的......”
他想说的东西也很明显,不管这件事情由谁引起,又是谁的错处更大,但入品官员身受重伤,这个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
总不能因为怕了绝圣门,连这都忽略不管了吧?
陆铭皱着眉头,正要跟这个不识好歹的开阳城人讲讲道理,山门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的黑色,随后空间通道打开,林霖带着一名男子走出了通道。
正是何宿。
何宿所在的摇光城与新蔡城距离不远,逢年过节也会互相走动,他跟李怀倒是个熟人,见到他在场,立刻便走上前去见礼。
“李大人,多日不见了啊!”
“何大人,多日不见,正想着等过两天空闲下来,邀你过来吃酒呢!”
“哈哈哈哈哈,吃酒之事倒是不急,我听说这绝圣门的江越出了些事情,特意过来看看。李大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一个面子啊,若不是什么大事,不如......”
“那是当然!何大人开口,我哪有不从的嘛!不过何大人,下次喝酒,你那珍藏的瑶台酿,可不许再藏私了啊......”
“一定让李大人喝醉!”
王显看着何宿与李怀热络的一幕,心中越发忐忑。
何宿他当然是认识的,之前查探王东的下落,他跟何宿打过交道。
但是这江越的关系居然已经伸到了摇光城,连摇光县丞都来为他说情,这又算怎么回事?
是了,摇光城离飞星城不过三百里,肯定还是因为鬼魈门之事......
还没等他上前见礼,山门下又走来一行人,远远地便大声叫着李怀的名字。
“李大人!李大人!这算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我家千嘱说,你怎么还上绝圣门来抓江先生了?这可不兴抓啊!”
李怀回头一看,来人是马千嘱的父亲马前卒。
他是新蔡城首屈一指的富商,连县衙都是他出钱翻修的,两人私交甚好。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先跟何宿、陆铭两人告了醉,然后连忙迎上前去见礼。
一边跟马前卒寒暄,他一边在心里腹诽。
犯得着吗!?
犯得着吗江先生?!
就这点小事惊动那么多人,你是对绝圣门在新蔡城的势力有多不自信啊!
哪怕你谁也不通知,就凭我一个人都能把事情给你搞定啊!
江越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又看了看走到他身边的林霖,悄悄说道:
“我感觉今天这事儿我办砸了。”
林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啊?先生,这不是挺好的吗?现在是我们占了上风啊!”
江越连连摇头。
“我知道是我们占了上风,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我们是大炮打蚊子了......还是缺少官场经验啊,其实李怀本来就是偏向我们的,根本用不着找别人......”
林霖思索片刻,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正打算开口,突然间,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在场的所有人。
“圣旨到!”
江越跟林霖对视一眼,各自的表情里都有惊愕。
完了,这下不是大炮打蚊子,纯纯是核弹打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