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招式的人也有着相性。
相性度高的,则可以超常发挥出原本功法可能不具备的威力。
之前在京城之中,黄升上将军虽然说招式也是和内功一般的分类法,但其实这是存在谬误的。
起初招式固然是需要巧妙,甚至因而产生正大光明,与邪异之分。
但至了某一地步后,精妙并不算什么了。
夏广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在学了那么功法后,十八般武艺中可谓自己都有臻至九层境界的招式,但熟练却不是圆满。
内力可以靠着毅力去修行,但是招式不行。
因为对于招式来说,在突破了技巧的界限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心境,是意境。
若要更上层楼,不止是熟练那招式,而是去观察自己的心魔,并与之对抗,在对抗之中令心境越发沉稳,也令自己的境界越发的高明。
这些东西,都不是可以通过著书立作的功法所学到的,也许可以通过原本上的字迹,去体会书写者当时的心境,但最终却还是需要自己来。
那么,我所有的内心是什么呢?
在这大战之中。
夏广却是在沉吟着,他蓦的心中有所感悟,看向那已经断裂的越来越多的长戟。
杆已寸裂。
而两弯月牙之中,也是落下了一块儿。
只剩下仅残的一弯,在两人力道之下,随着被吞噬的杆飞快的向着中间而去。
那是月牙。
也像是一把刀。
想到刀,夏广忽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熟悉感又很快的糅杂到了手中的断戟上。
他忽的笑了。
因为他忽然有一丝悟了。
这并非临阵突破,因为他本就占据上风,只是这一场似乎是势均力敌的对战,让他的某些积累达成了质变。
此时,风月禅那占据的老僧也是心有所感,而抬起了头。
不知何时,他对面站着的那披散黑发少年,气质似乎变化了。
似乎是浮现了隐约、坐落天外的风景,而那黑甲少年,似乎已经卸下战甲,扛着鱼竿,悠闲的走在着茫茫的起伏的绿原之上,不慌不忙,身后又似乎有着简单搭建的小屋,屋前有着个少女,在招手,似是要他早些回家。
如此悠闲,简直和此时的凶煞,惊险之情景格格不入。
风月禅那一愣。
这...是道心?
这少年本心向逍遥,却身在此处与真佛厮杀,为何?为何?
没有答案。
因为下一刻,万般悠闲皆是瞬间幻灭,幻灭的仿佛之前看到一切都是虚假。
无论虚假,还是真实。
风月禅那只看到了这大周神武王一双冰冷、决然的眸子。
然后。
天地碎了。
只剩下一道若银河倒流的光。
这光芒,便是百里之内,皆能看到。
那是已经断却的方天画戟,也是这少年的气概,气魄,与狂暴内力糅杂在了一起,而使得力量发挥出了远超过往的程度。
风月禅那忽然感觉到了这一戟中的大毅力,大宏愿。
于是,他便是怒斥道:“区区凡人,也想屠灭神佛之地?不知天高地厚!”
便是说话之间,一道道若有生命的金光骤然爆发,冲入了他指尖,佛光卷起,净化人世。
但却净化不了此刻这持戟的少年,这大周神武王。
“恶魔,尔敢!”
风月禅那怒斥着。
但夏广手中那明明断了的长戟,也是再次恢复了光华,光华四逸,原本已是占据上风的力道,变的摧枯拉朽,将那浓郁而黑暗的佛光轻易撕裂。
力道不减,继续奔行,直将远处那风月禅那的玉佛像从中一斩为二。
天地轰鸣。
而他使用出这一式的玄奥心境,却使得他仿佛笼罩了曾莫名的光华,威严无比,不容亵渎,甚至比起那佛像,更如神明。
玄寂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后则是嫉恨之色,那原本只不过是些微的狰狞,此时却是更加熊熊的燃烧起来。
“好好好!”
老僧连道三个好字,然后周身佛光若潮水一般褪去。
玄寂眼中恢复清明,抬头疲惫的看了夏广一样,神色复杂,虚弱道:“施主刚刚这一式可有名字?”
夏广缓缓转身。
而淡然的声音却是随风飘去。
“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戟中分白鹭洲。”
白鹭洲乃是传闻之中的神佛居住之所,而这区区凡人,竟要中分此地?!
何等狂妄。
又是何等霸道?
玄寂摇摇头,似乎要说什么,但终究未能说出口,只是叹了声“阿弥陀佛,施主好自为之”,便是双手合十,竟坐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