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把我留下,仆人没告诉你吗?”
“我不跟他们说话。”张释清冷冷地说,扭过头,“也不跟你说话。”
楼础笑了笑,四下寻找,“大府送来的箱子放在哪了?”
张释清不吱声,小丫环起身道:“放在床下了。”
楼础走到床边,弯腰探头,果然看见几只箱子,全都一模一样,他挨个拽出来,发现都已上锁。
“钥匙给我。”楼础说。
张释清违背诺言,转向楼础,伸手按住腰间,“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你与那些出身贫寒的人没有区别,乍富之后就要变坏,眼里离不开金钱,总想拿去挥霍。”
楼础苦笑道:“我只找一件东西,其它不动,而且——这是楼家的箱子,不是你的陪嫁。”
张释清想了一会,“如果嫁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寻常姑娘,楼家还会给你这些东西吗?”
楼础只得承认:“不会。”
“然也,所以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皇帝聪明,所以他喜欢的宗室子弟也都伶牙俐齿,张释清自不例外,头几天因为过于伤心,才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楼础打点精神,“这里是楼家,你既然嫁过来,就得遵守妇德,王妃肯定教过你吧,‘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我是夫,你得从我,所以把钥匙给我。”
“还有‘夫死从子’呢,咱们不会有儿子,等你死后,我就自由了,谁也不用服从。”
楼础哈哈笑了两声,“那你得等啊,现在我不是还活着吗?”
张释清又想一会,“我给你开箱子,不,缤纷,你去开,盯着点。”
小丫环名叫“缤纷”,楼础忍不住想,路上那些会吟诗的孟浪书生,郡主或许会喜欢。
缤纷拿着钥匙走来,问道:“公子要开哪一个?”
箱子外观都差不多,楼础随手指一只,打开之后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他找的目标,于是又指另一只箱子。
开到第三箱的时候,终于对了。
前两箱都是金银,这一箱全是珠宝,红红绿绿,煞是醒目。
郡主还没检查过箱子,小丫环缤纷对金银不怎么在意,看到珠宝却倒吸一口凉气,“郡主快来看,好多宝石!”
张释清没沉住气,立刻起身走来,不肯接近楼础,站在小丫环身后,向箱中看去,面露喜色,“太好啦,再跟姐妹们掷骰子,可有得用了,快将其它箱子打开,让我看看。”
缤纷多少懂点规矩,抬头看一眼楼础。
楼础道:“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我只拿一件。”
“就一件?”
“嗯,而且不会是你喜欢的。”
“你拿吧。”
“你们两个避让一下。”
张释清笑道:“我可不会上当,下面肯定藏着好东西,比其它珠宝都要值钱,所以你不想让我看见。”
楼础没办法,伸手探入珠宝当中,在里面摸索,张释清与缤纷目不转睛地盯着。
楼础掏出匕首,两人大失所望。
“你们楼家真是古怪,在珠宝箱里藏匕首干嘛?”
“镇箱用的。”楼础随口胡诌,张释清倒也相信,点点头,“那你拿去吧,缤纷,锁箱。”
小丫环使眼色,张释清突然醒悟,“你要拿匕首做什么?”
“和我的刀放在一起。”楼础继续撒谎,将张释清当小孩子对待。
“不对,你听说欢颜姐姐要嫁人,所以……”
“所以我要拿匕首杀人?杀谁?欢颜郡主,还是我弟弟?欢颜郡主在王府里,二十三弟随军出征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哪个也见不到。”
张释清放下心来,“为什么你们男人会喜欢匕首这种东西呢?”
楼础笑道:“各有所好,你要珠宝,我要匕首。”
楼础将匕首放入怀中,来到另一间房里,将门关闭,拔出匕首查看一番,用布条将它牢牢绑在右脚踝内侧,他进宫数次,知道这个位置极少会被检查到。
他坐在家里等着,曾经有过的犹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黑之前,中军将军府果然派人来请,兄弟二人还得进宫待命。
楼硬心情大好,“父亲出征,家里由我做主。十七,你担待些,我可不会像父亲那样,纵容你胡作非为。你进宫之后务必谨言慎行,多为楼家着想,楼家兴旺,你也能得到好处,对不对?”
“是,谨遵兄长教诲。”楼础心里却想,无论刺驾成功与否,应该都能让父亲多些警惕,这就是他对楼家的着想。
匕首已经有了,嘴还没用上,三哥楼硬并不是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