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孙镗和马亮气喘吁吁地赶到紫禁城的长安左门。
守门的五军营值更把总问：“怀宁伯夤夜前来，有事吗？”
孙镗慌慌地回答：“曹钦反了！情况紧急，须立刻奏报圣上！”
把总道：“宫门已闭，紧急奏报，只能依‘急变’之法，写奏疏，从门缝递入。”
“是造反！十万火急！”孙镗道。
“不好意思，再急也得依规矩！”
“就不能特事特办吗？”
“宫中之制，实不敢违！”
马亮对孙镗道：“那就写奏疏吧！”
孙镗无奈：“好吧，拿纸笔来！”
一名叉刀围子手将纸笔从城头系下。
孙镗问马亮：“这奏疏怎么写呀？”
马亮摇头：“马亮大老粗，汉字不识几个。”
孙镗道：“我也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啊。如何写呢？算了，就写‘曹钦反’吧！”
他提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曹钦反！曹钦反！”然后一面将奏疏从门缝塞进，一面说：“快快送入！”
把总在门内高喊：“急变！立刻报送乾清宫！”
孙镗对马亮道：“情势瞬息万变，你我不好都在这儿干等着。这样吧，你在此候旨，我去再找些人来，共同应变！”
“好，那就赶紧去吧！”
孙镗转身跑开，消失在了黑夜中。
※
夜深了，内阁首辅李贤、礼部尚书王翱和左都御史寇深还在六部衙署值班室中兴趣盎然地议论着朝政。
刘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哟，广宁侯闲得可以啊，”李贤道。“大夜里的，怎么想起到我们这边来闲坐了？”
刘安顾不上客套，道：“三位大人，不好了！曹钦反了！”
“慢慢说，曹钦反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贤问。
“方才曹钦手下的鞑官马亮跑来报信，说曹氏兄弟集合起他们蓄养的鞑官死士，准备作乱！怀宁伯已去通知宫中，恭顺侯也去找人支援。各位大人，赶紧做准备吧！”
李贤道：“早料到曹逆会狗急跳墙，没想到竟如此之快！”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位大人，还是先躲一躲吧！”刘安劝道。
王翱道：“广宁侯说的对，暂避开他们的锋芒再说。”
“咱们往哪儿躲呢？”李贤问。
宁折不屈的寇深不信邪：“躲什么躲？邪不压正！老夫就在此等着他们！”
正说着，外边人声鼎沸。
门开了，曹氏兄弟率领着一众鞑官闯进屋。为首的曹钦面目狰狞，手提逯杲血淋淋的人头。
“哈，冤家路窄，全都在呢啊！”曹钦转向寇深。“寇大人，今日咱俩要说道说道。我们曹家没招你没惹你，你竟纠集六科十三道御史，弹劾于我！”
寇深破口大骂：“曹钦！你乱臣贼子，老夫领导御史台，不弹劾你弹劾谁？你不知悔改，居然兴兵作乱，必不得好死！”
曹钦大怒，把人头掷向寇深。“这时候了你还跟爷嘴硬！”说着，手起一刀，将寇深的胳膊连膀带臂砍下，顿时血流如注。
寇深忍住疼痛，骂不绝口：“乱臣贼子，天诛地灭！”
曹钦又是一刀，将寇深一劈为两。
一旁的王翱、刘安、李贤全都傻了眼。
曹铉上前，一把拽过李贤。“这个李贤最阴，没少祸害咱们！怎么处置他？”
曹睿道：“我要他一条腿！”
曹铎道：“我要他一个膀子！”
刘安高喊：“住手！”
曹钦：“你喊什么喊？”
“你们知道吗？恭顺侯已将你们作乱之事奏报给了圣上。你们在此滥开杀戒，圣上即便此刻拿你们无奈，你们的养父曹总管可就在宫内，圣上会没办法拿下他吗？”刘安不愧是战场上见过大阵仗的武将，临危不乱有急智。
曹氏兄弟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曹铉问曹钦：“大哥，怎么办？”
曹睿道：“大哥，爹爹的安全要紧啊！”
“大哥，不如使用缓兵之计。”曹铎建议。
曹钦：“缓兵之计？”
“对，缓兵之计。让这个李贤替咱们写一道奏疏，皇帝最信他的，就说此次起兵全因逯杲所逼，事出无奈。诓皇帝先把爹爹放出来再说。”
“嗯，只好如此了。”曹钦转向李贤。“你，给我们写奏疏！”
“没有纸笔呀。”李贤推诿。
“这时候了你还跟爷玩花样？”曹钦高举起血淋淋的钢刀。
李贤长叹一声：“吾命休矣！”他闭上了眼睛。
王翱高喊：“昭武伯，且慢！”
曹钦：“你要说什么？”
“不就是要纸笔么？老夫的房里有，老夫这就去给你们拿！”
曹钦：“那还磨蹭什么！”
※
马亮在长安左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大门终于开了，牛玉匆匆走出：“孙镗、马亮听旨！”
马亮跪下。
“圣上口谕，宣怀宁伯孙镗、指挥使马亮即刻进宫面圣。钦此！”
“马亮领旨！”
“怀宁伯呢？”牛玉问。
“他找帮手去了！”马亮答。
牛玉道：“那你跟咱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