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让他另寻住处。”
朱恒始终默默无语。
朱高煦转向朱恒:“怎么,先生还在难过?陈定不过是一介死士,去了就去了吧。”
朱恒敷衍道:“臣不是难过,臣只是昨夜睡晚了,此刻有点儿头晕。”
“那先生就回去早些歇息吧。”
朱恒躬身:“谢殿下,臣失陪了!”
※
蒯祥坐在家里的桌边,沉思。
正在收拾屋子的田铎凑了过来,问:“师父,想什么呢?”
“师父还在想那个老头的事。”
“人都死了,还总想他干啥。”
“你说人在决定了断自己性命之前,会说些什么呢?”蒯祥思忖着问。
“最放不下的事呗。”
“那个老头临跳井前,喊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田铎歪头回忆。“事发突然,俺记不太清楚了。对了,他好像说报仇啥的。”
“对,报仇。他的原话是:‘老爷,您的仇老仆无法报了!您等着老仆,老仆来找您啦!’”
“没错,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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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
“他说的老爷是谁?这个老爷已经死了,当然不会是汉王跟前的那几块料。他所说的仇,又是什么仇?这里面显然牵扯到了私人恩怨。”
田铎道:“您越说徒儿越糊涂。师父,咱得仔细查查这老头的底细。对了,觉明师太说过,老头姓陈。”
“还用你说?他叫陈定。”
“师父怎会知道?”
“师父鼻子底下有嘴,就不会向左邻右舍打听?”
※
蒯祥到工部衙署办事时,蔡信问他:“听说你抓住了杀害妙锦郡主的嫌凶?”
蒯祥一声叹息:“可惜啊,已经抓到了手,却又让他跳了井。大意了啊!”
蔡信道:“廷瑞,师叔提醒你一句,这是一道浑水,你别再蹚了。事情已经惊动了圣上。”
蒯祥道:“不甘心啊,妙锦姑姑死得不明不白,不能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
“那也用不着你。圣上已经亲自接手。”
“他会继续查下去吗?”
蔡信摇摇头:“难。”
“为什么?”蒯祥不解。“这可关系到他亲姨的死因啊!”
“正因为如此,才不好继续往下查。若真查出来个究竟,便是一桩皇家丑闻,况且很可能会牵扯到一位树大根深的一字并肩王。”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算不算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营缮所正能左右的。你还是回天寿山去,继续完成长陵的收尾工程吧。”
“说到工程,北京城有这么多要干的事,三大殿被焚,需要重建,五府六部衙署也至今未建起来,圣上怎么都不急着动工呢?”蒯祥问。
蔡信道:“咱们这位新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在此。”
“师叔这话啥意思?蒯祥不明白。”
蔡信解释:“三大殿被焚,圣上觉着不吉利,他决定把都城迁回南京去,北京仍恢复为行在。”
“真的?”
“当然是真的。圣上已经派太子去了南方,祭祀老家凤阳的皇陵与南京的孝陵,然后在南京做些必要的准备,早日把都城迁回去。”
“都城刚刚迁来北京四年,就又要迁回去,这也太折腾了!”
“谁说不是。所以嘛。三大殿就暂不重建了。不过这样也好。”
“此话怎讲?”
“永乐以来,连年大兴土木、船队远航、对外征战,国力已经严重透支。当今圣上搁置三大殿的重建,也不失为一种休养生息啊。”
“我们做臣子的也只能这样往好处理解了。”蒯祥道。
※
长陵是明王朝迁都北京后的第一座皇陵,所有的细节自然都必须精益求精。虽然太宗皇帝已经葬了进去,但地面工程仍需继续完善。
回长陵工地前,蒯祥请于谦到一家酒肆小坐。
于谦对蒯祥道:“廷瑞兄勇擒歹人,于谦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与汉王有关吧?”
蒯祥道:“不仅与汉王有关,还与妙锦姑姑之死有关。”
于谦大吃一惊。“哦?”
“可惜这个人当场自杀,线索就此中断。”
“如此重大的案子,要继续查下去啊!”于谦道。
“可上边不愿深究。”
“那廷瑞兄什么意思?就这么算了?”
“那可不行!他不查我查,不能让妙锦姑姑死得不明不白!”
“说的好!于谦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廷瑞兄尽管吩咐。”
“蒯祥还真要劳烦仁兄。”
“但讲无妨。”
“我马上又要回长陵工地了,可那个涉嫌杀害妙锦姑姑的老家伙究竟是什么鬼,尚未搞清。我想拜托廷益兄,帮我弄清楚此人的底细。”
“没问题,说说他的情况。”
“他叫陈定,五十多岁,显然是老北平人。他曾替送水工陈四给妙锦姑姑居住的白衣庵送过几天水,后来又杀人灭口,将陈四害死。”蒯祥掏出一张画像,递给于谦。“这是此人的图影。”
于谦打量着画像。“嗯,有这些就足够了。你尽管放心去天寿山吧,剩余的事情就交给于谦了。”
蒯祥端起酒杯:“谢谢廷益兄!”
于谦也端起酒杯:“我们风雨同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