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传法会自有一种庄重气息,偶有弟子的惊呼声,议论声,叹息声,也不过是喁喁私语而已。然而此时,场内外纷乱如潮,嘈杂犹如集市。
已然比试完毕的二十二名灵形弟子,皆用一种特异神情看着宁素尘,赞叹之余自愧不如。
成不铭紧皱的双眉却松弛下来,面色释然。在宁素尘首次出手取得九珠的成绩时,他心中有不小的震动。不想除了那韩太康以外,就连宁素尘也在自己之上;这样算来自己在这一届竟只是第三人。但是此时见到这七星连珠的盛景,他反而思绪平和了。因为彼此犹如飞龙与苍鹰,已经不在一个层次。
落尘金台中,周掌阁面色虽静,但心中诧然之意却更多过欢喜。以自己元婴三重的修为,担任冲霄阁掌阁至今,竟然未能窥破一个灵形弟子的底细。
金台周围那些真气五重境以下、较年轻的弟子都是脸颊涨红、振臂欢呼。而如谢月屏、曲伯玉等人都是面色渺渺,若有所思。他们作为下一届真传法会最有希望的竞争者,见此情景不由敲响警钟。本届法会之前,诸人无不以为以成不铭、乔修广、容常治希望最大。然而最终韩太康、宁素尘、甚至那宫直文均已令人措手不及的姿态杀了出来。
五百年后将有一场剧变,正是风云聚会、俊彦迭出之时。三年之后指不定又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人物冲上台前。曲伯玉、谢月屏自省虽暂时领跑,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木璃柳眉弯弯,面上溢出笑容。归师兄和她同为“鱼选之人”,又是第一个相识;谢月屏和她最为投契;宁素尘却赠送给她一头甚为珍贵的“余黄”兽,因此她心中与这三人最为亲近。暗暗期盼本届法会上宁素尘、归无咎能够晋位真传。
前二重太和天宫之中,五陵殿门人,在真传弟子中也是较为杰出的人物。原本法会延续到现在,此辈都是以一种超然姿态观看品评。纵然上来就出了一个“待诏真传”韩太康,但是那人并不在现场。直到宁素尘惊艳盖世,他们言谈之中心态也起了微妙的变化,身段不由地放低了许多。
太和天宫顶层之中。
那左侧第二张藤椅之上,一个身材高挑,不修边幅的中年修士道:“质直清净,无垢无尘。好一个宁素尘。此女如加入我丛台一门,可谓天然相契。”
他下手第三掌座椅上,一个披头散发的修士道:“你这邋遢道人说什么无垢无尘,岂不可笑?此女三度出手从容如此,象合抚琴。紧一分有断弦之患,慢一分有无音之忧。当入我柏梁一门。”
对面排行最末的是一位修短窈窕的中年美妇,立即说道:“说此女出手有琴韵不算虚言,柏梁一门以乐道渡枯心劫也是众所周知。的确甚为契合。”
她此言一出,那散发修士登时面色大喜,其余八人也不知这女人为何替别家说话。
然而这美妇续道:“不过九劫关虽然不可轻忽,枯心劫更是重中之重。但修道之路,终究要以功法路数相近为第一要义。我观此女道心凝实,人心虚寂,正合我常宁一门宗旨。你柏梁一门一贯讲究遇物流连,见景生情,恐怕与此女心性南辕北辙。”
此言一出,那散发修士登时笑容僵在脸上。
先前纵然有成不铭、乔修广、宫直文的较杰出者,但这十人稳如山岳,没有丝毫表示。而宁素尘这等旷代之才一出,他们却纷纷忍不住出言,意欲使其加入自己这一门内府真传。
卢真人微笑道:“陆师兄,田师弟,云师妹,稍安勿躁。现在相争,还为时过早。”
那披头散发的修士不满道:“卢师兄此言何意?秉承弟子择师的门规,决定权固然在她自己。但历届真传之会,若我等十三家形成统一的意见,新晋真传弟子通常也并不拂了我等之意。恐怕你是表面劝和,内里却打着为你恒律一门暗度陈仓的主意。你虽是三位主持之一,但现在同样是以十三内府的身份对话,本人却不必给你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