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打人可疼了!”
郑承光小声嘟囔着,只见姐姐的房间门突然开了。
见郑雨婷朝着沙发走来,小家伙被吓得不轻,立刻闭上嘴巴不说话了,额头上冷汗直冒。
郑雨婷面带微笑地递过来一个削好的雪梨。
郑承光看着,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只见郑雨婷的手避开了他,递到了苏松屹面前。
“吃梨!”
“谢谢!”
苏松屹道了谢,很是自然地咬了一口。
汁水清甜,留有回甘,即便是咬到接近梨核的部位,也没有尝到苦涩感。
郑承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果然爱会消失不见。
“松屹,来我房间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郑雨婷把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声音很轻很柔。
郑承光听着,顿时瞪大了眼睛。
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在家里做数学题问她借手指的时候,耳朵准会被她拧成麻花。
“蠢死了!这都不会做!”
“又错了!”
“这你也能错?你是猪脑子吗?”
她总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巴掌用力地呼在他脑壳上。
“啪!啪!啪!”
她生起气来的样子,简直活像是一只母狮子。
“好的。”
苏松屹从沙发上起身,跟在她身后。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除了姐姐以外的女孩子的房间。
房间很干净,课桌上有一盏龙猫的旧台灯,复习资料和书本堆了一摞又一摞。
没写完的试卷上还残留着钢笔留下的墨水气味。
床边有一个旧取暖器,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
课桌下的纸箱里,还装着从初中留下来的课本。
床单枕套上面有哆啦a梦的图案。
“房间好干净,比我姐的房间整洁多了。”
苏松屹看着,不禁有些感慨。
“我姐姐的房间里,丝袜、bra、棉裤扔得到处都是,被子从来不叠。”
“你胡说什么呢?”
方知嬅瞪大眼睛,脸颊有些微红,给了他背后一拳,响起一声闷哼。
岂有此理,尽揭姐姐我的短,我又没有经常这样!只是偶尔罢了!
此弟,不宜久留!
眼看着胖丁举起了拳头,摆出了格斗的姿势,活像一只准备打拳的袋鼠,苏松屹只好保持缄默。
墙上挂着一个很大的相框,照片里的女孩梳着麻花辫,穿着白衬衣,双手拎着红色格子裙,微微躬身,眉间点了一粒朱砂痣。
小姑娘笑得很甜,额前几缕空气刘海弯弯地,像是袅娜的杨柳。
虽然缺了两颗牙齿,但纯洁的笑容看起来却显得很是可爱。
肉嘟嘟的脸颊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两把。
从五官轮廓隐约可以看出,是郑雨婷的模样,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上面留有一行字,“祝郑雨婷小朋友十岁生日快乐。”
楠城这边,对孩子的十岁生日都格外看中,父母不管家境如何,都要摆上一场宴席,邀请各方亲戚。
“班长,那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啊?”
苏松屹对着那些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目不转睛。
“好可爱啊!”
“呵呵~”
郑雨婷闻言,浅浅笑了笑,伸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略微有些害羞。
方知嬅听着,嘟起嘴有些不满。
臭狗,姐姐我拍十岁生日的照片,你都没有夸我可爱。
我明明比婷宝还要可爱的!
除此之外,墙壁上还挂了一张她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艺术照。
“小时候拍的,不要老盯着这个看了。”
郑雨婷脸颊微醺,对苏松屹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松屹微微笑着。
“先坐吧。”
郑雨婷拍了拍床边。
蓝白色的床单很是干净,看不见一丝褶皱。
“行!”
苏松屹坐在了她身旁,能感觉得到,是那种很老式的绷子床。
“你送来的礼物,太贵重了,这样不好。”
郑雨婷轻轻地道。
“班长,我……”
没等苏松屹说完,她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我明白你的心意,也很感激你。”
郑雨婷双手杵在两侧,手掌撑在床上,上身后仰,微微扬起脸。
“但是我觉得,我们既然是朋友,这份友谊,就不该掺杂别的东西。”
她是个简单的姑娘,不希望友谊和利益关系牵扯太多。
“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啊,我不能总是一直仰仗你。”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么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就不要带太贵重的礼物。带一袋橘子,一箱牛奶就足够了啊。”
“所以,那些烟酒你还是拿回去吧。”
苏松屹闻言,陷入了沉默。
“要是你不拿回去,以后我都不敢去你们家玩了。”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郑雨婷又笑着道。
她明白苏松屹的心意,知道他想要帮自己,心里觉得很暖。
难为情,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准则。
“好!”
苏松屹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知嬅送的牛奶,我挺喜欢喝的。”
她这样说着,小腿在床沿边轻轻晃了晃。
为了打发时间,郑雨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大富翁的游戏棋盘。
四个人闲来无事,自然乐得参与,选好角色,便开始了游戏。
这是除了《植物大战僵尸》和《愤怒的小鸟》以外,方知嬅最拿手的游戏,没有之一。
高一的时候,她和郑雨婷做同桌,两人就经常在课间时间和同学玩,郑雨婷很少赢她。
至于闵玉婵,她在steam上玩过联机版本的《大富翁》游戏,立刻就能上手。
苏松屹比较少玩,运气也不太好,是第一个破产清算的。
“这个地,我买了!”
“这个物业公司,我也买了!”
“你破产了!资不抵债!”
看着方知嬅玩游戏时那认真的样子,听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字眼,以往的记忆又开始浮现。
他本不愿想起,奈何“拿地”、“地产公司”、“破产清算”、“资产抵押”这样的字眼,曾在他的家庭里真实地上演过。
“到我了!”
方知嬅搓了搓骰子,往棋盘上一掷。
嗒!嗒!
骰子落地的声音很轻,它旋转着,弹跳着,让人捉摸不透。
苏松屹看着那个骰子,神情恍惚。
期房预售,现金流被抽走,致资金链断裂,项目搁浅,全部心血毁于一旦。
种种不幸的源头,都是来源于那个境外赌场里摇动的骰子。
骰子最终停留在了六那一面,方知嬅得意地攥紧了小拳头。
“知嬅,怎么又是六啊?这骰子不会有问题吧?”
闽玉婵想起自己之前摇的一,看着方知嬅摇的六,微微蹙眉。
“是你手气不好!”
方知嬅莞尔一笑,走了六步,又拿了一块地。
玩完几盘大富翁,方知嬅拿了最多的地,赚得盆满钵满,其他三人简直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没意思,换一个玩吧,老是你赢。”
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迎来破产,闵玉婵有些意兴阑珊。
“真希望有一天,大家都能住得起房子,不用为了一套房子,掏空两三代人的钱包。”
方知嬅收好棋盘,颇有些感慨。
“也许,你说的这种情况,只有大同社会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