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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夕阳之歌

“煮碗面吧。

苏航看着电影,头也不回地道。

“和以前一样,加青菜和鸡蛋,鸡汤面吗?”

柳钰继续问道。

“嗯!’

苏航点了点头。

苏松屹闻言,顿时恍然。

想起了那一天晚上,他在方槐店里见过的,那个人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苏航。

“你煮的面很好吃。‘

苏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微笑着道。

苏松屹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在一旁的方知燁却是走过来推了推他的胳膊。

“给叔叔做碗面呗。’

苏松屹眉宇间有些执拗,抿抿嘴唇,不肯起身。

“你不听我话?’

方知燁双手叉腰,秀眉一蹙,有些生气。

“做碗面又不会少你块肉。”

她捏了捏苏松屹的脸,板着脸教训起她的样子倒也挺有姐姐的风范。

在她再三催促之下,苏松屹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去了厨房。

柳钰见了他,轻轻笑了笑,让到了一旁,将厨具递给了他。

苏松屹收敛好情绪,神情专注而肃穆。

方槐教过他,做饭的时候,不能让外界因素和情绪影响自己的状态

认真做好每一碗饭,煮好每一碗面。

将鸡肉切块,青菜叶撕好,熟练地切好葱花。

生姜切片煮了汤提味然后将姜片捞出,苏航是不吃生姜的。

鸡蛋煮得溏心,这点苏松屹和他一样。

柳钰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想知道这个孩子煮出来的面,到底有什么不同,能让苏航念念不忘。

最后煮出来的汤是奶白色的,表面浮着一些很淡油脂,鸡肉煮得很是软烂,非常地香。

苏松屹将这碗面煮好,面色平静地端到了苏航面前,和他往日在餐厅里招待客人时没有什么不同。

“对,就是这个味道!”

“香!’

苏航嗦面的声音很大,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柳钰看着,欣慰地笑了笑,

或许,这碗面没有什么秘诀,只是因为它是儿子做的面。

“我在家吃面的时候一发出声音,他就说我。

方知燁打趣道,在苏航面前告了苏松屹一状。

“哈哈,这个不能怪他。’

“他妈小时候就是这样教他的。”

苏松屹面无表情,看着他吃面吃得那么香,不知怎么的,怀揣着的,无端的恨意竟然消减了几分,

“舒服!”

苏航将整碗面吃得很干净,一滴汤都不剩下。

感受着暖融融的胃,说不出的畅快,浑身都充满了热气和劲。

苏松屹去看窗外的天空,留给众人一个侧脸

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在少年的侧脸上染上一抹鎏金。

殡仪车到了之后,送葬的队伍里,苏航按照传统披麻戴孝。

苏松屹作为孙儿,自然也是要在头上戴上白布。

年龄再小些的小辈,只需要戴一顶白帽子即可。

殡仪车是在一片夕阳中离开的,像是接引逝去的灵魂往生的引渡使。

黄昏中的地平线远在天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着殡仪车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苏航原本没有波澜的心突然泛起涟漪。

这是他的父亲,一个让他爱之深,又恨之切的人。

要说完全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他童年和少年时期,这个爹还起码有个父亲样子。

现在,他走了。

苏航如梦初醒,仿佛才意识到这样一件事

他咂了咂嘴,嘴唇嗡动着想说话,上前走了半步,似乎是要追逐那辆车在落日中留下的影,还有些话想要说。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对苏远山说什么,走出的半步停了下来。

他回过神,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润。

逝者如斯,说得真好,少年的心性就是豁达,可是能有那个境界的人寥寥无几。

苏航心想啊,这时候,他应该和父亲达成了和解。

所有的愤怒和憎恨,和往昔他带给自己的苦难,都将随着他长眠于地下。

临别之际,方知媾拎了满满的两袋礼品,都是柳钰和苏航送的。

“叔叔阿姨再见!”

“常来玩啊!多来这里坐坐。’

“会的!’

方知燁推了推苏松屹的胳膊,催促道:“跟个木鱼似的,说句話啊!”

苏松屹低垂着眼帘,良久,這才抬起眼皮看着苏航。

“我走了。

“嗯。’

苏航点了点头,还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话。

父子俩都很拘俗,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苏松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航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苏松屹停下腳步,转过脸来。

苏航有些怅然,缓缓走过来,看着面前挺拔的少年,伸出手拨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额头光洁如玉,留着一点美人尖,俊秀的眉眼很是好看

“那就好....那就好.

苏航如释重负,垂下手指,压抑在心里许久的一块巨石终于坠地。

苏松屹愣了半晌,仍旧无言,转身同方知燁离开。

他没回过头看,但知道苏航应该是看着他的背影。

戴上耳机,顺带将其中一只耳机塞在了方知嫌耳朵里。

“千千厥歌啊?听着熟悉的前奏响起。’

方知嫜笑着说道。

“是夕阳之歌。

苏松屹摇了摇頭,漫步在一地夕阳的碎金里。

耳机里传来梅艳芳略显沧桑和厚重感的歌声。

“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

方知娌听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歌,微微摇晃着脑袋,蹭了蹭苏松屹的胳膊。

“你现在还恨他吗?’

“应该还是有一点的吧。’

苏松屹轻轻地道,他也不是很确定。

说来也是嘲讽,就在苏航拨开他额前发丝的那一刻,他竟然选择了释怀。

以往想起关于他的事,额头准会忆起那股钝痛。

现在,竟然没有了、

他挽紧了方知嫜的手,耳边飘摇着夕阳的歌。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编织我交错梦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弯,伴我走过患难。’

“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

“一天想到归去但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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