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枪是一次性消耗品,但每个重甲骑还有两三米长矛,还有一柄手锤。
人马俱甲的重甲骑是重型坦克,除非面对训练严格的步兵方阵,或是被人提前算计,重甲骑几乎无所畏惧的横冲直撞。
重甲骑脸上有面甲,除了头上的红缨外,根本看不出谁是谁,看到一往无前,一个冲阵就把数百人组成的防线撕成碎片,看到这一幕,刘弃心下骇然,他从未想到过,以往经常“幺哥幺哥”的娃娃,竟还有如此恐怖兵马。
董虎没有居于阵前,也没有在阵中或阵后,而是独领百十骑伴随在右翼前侧,对于他来说,第一时间内掌控整支军队情形,远比热血冲锋在前更为重要。
千余铁骑没有热血仰天怒吼,只有冷漠的冲锋、践踏、刺杀……
临死前惨叫声,跪地哀求声,拼死抵挡吼叫声……
辎重营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五百重骑全力冲杀也只半刻钟便贯穿了整个营地,以重甲骑为矛头,轻骑为侧翼,在千骑贯穿辎重大营后,每十名重骑配备十轻骑,各自来回横扫营内一切奔逃、抵抗者,任何不跪地、趴在地上的人都要死。
董虎随手挑杀一赤裸汉子后,看着营地内差不多控制了局面,回头看向一名披甲亲随。
“传令第二中队圈住牛羊,莫要黑夜逃了。”
“诺。”
“嘀——嘀——”
……
十数传令兵奔走营地各处,哨音响起,正在肆虐整个营地的轻骑听到隶属于自己一方的尖锐哨音,想也未想,全都向着营地外奔走。
别人如何传达军令的,董虎不甚清楚,想让兵卒听得懂斥候那种许多意思的哨音那是别想,黑暗中、犬牙交错的混乱中,用旗帜什么的那就是扯淡,但轻重骑兵中队的哨音是不同的,一个是铜勺音,颇为尖锐,意思是骑兵往来迅捷,一个是牛角号角,低沉、厚重。
使用材质不同,音色不同,用于区分轻重骑兵,哨音急切与舒缓来代表聚集或分散,但在战前时,董虎已经特意交代过了,控制了辎重大营后,就要防止猎物的遗失,至少不能把牛羊放跑了,那是他们的日后的粮食。
董虎带着百十亲随游走了一圈营地,对叛军的素质很是不屑,但凡是正儿八经的将领,想要偷营都是很困难的,他们会在营地四周挖沟壕,会有拒马,会有箭楼,会在营门告破后,设置临时的阻栏,若是长时间扎营,还会在营地内另建一座小型木寨城堡。
董虎游走了一圈后,该有的什么都没有,不该有的倒是不少,比如酒水,比如女人,比如还在醉酒歪歪斜斜看着他的主将,而且还是个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阎行的老爹阎忠。
外面乱糟糟,牛羊满地乱跑,兵卒抓捕俘虏,董虎推开中军大帐后,正见到摇摇晃晃看来的阎忠,手里还拿着个酒樽,帐内几名歌姬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呵呵……”
看到阎忠,董虎也傻眼了,正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呢,醉酒的阎忠却指着他呵呵笑了起来。
“虎娃!”
“哈哈……”
董虎眉头抬了下,走到阎忠面前盘膝坐下,提着酒坛正准备倒酒呢,这才发觉酒坛已是空空,见他低头看着空酒坛,阎忠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
“快快拿酒来——”
阎忠大喝,被董虎身上鲜血吓住的歌姬哪里走得动路?顺着阎忠目光,董虎苦笑站起,来到帐篷一角提了一坛酒水。
“忠叔,任何人造反,咱虎娃都不惊讶,可您老怎么也跟着造反了?”
“唉……”
“虎娃谢过忠叔您老的手下留情,咱敬你一杯!”
阎忠咧嘴笑呵呵,身子倾斜向前,伸着颤抖不已手指戳了董虎额头一下。
“虎娃……”
“你……你比那不……不孝子聪……聪明!”
董虎一阵苦笑,阎忠是凉州名士,大汉朝名士多了去,也不是每一个都精通兵道,但阎忠是西凉名士,西凉是个什么地方?虽不敢说年年叛乱,但西凉从来没有真正国泰民安过,但凡是这里的名士,那就没几个不懂兵法的,可这老头偏偏把营地弄的乱七八糟,而且还把自己灌了个大醉,仅看着帐篷一角的十几个空坛子,那就不是一日两日的宿醉。
董虎一口饮下满满酒水。
“忠叔。”
“一码归一码,忠叔明明是知兵的,虽说咱也不确定能不能攻破忠叔正儿八经布置的辎重营地,可这营地却什么也没有,连个拒马都无,若咱说您老太过猖狂自大,那是羞辱您,也是在打咱虎娃的脸面。”
“您老不愿做大汉朝的反贼,不愿为反贼出力……”
董虎倒着酒水……
“忠叔若要离去,咱虎娃绝无二话,因为咱敬重忠叔德行,可您老的儿子却杀了咱的兄弟!”
“杀了咱的二弟董肥。”
“三弟董勇。”
“四弟董义。”
董虎眼角湿润,脸上却无表情。
“咱让人去送信,你们不信,反而把咱的兄弟关入大牢,诬陷咱充匪杀人……那陈懿活该被人碎尸万段!”
“忠叔知道咱的兄弟都是什么人,早死兴许能投了个好人家,可若没咱让他们前往允吾送信,他们也不会死的这么憋屈!
董虎将酒坛推到阎忠面前。
“人可以死!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今日一战,咱虎娃也不知死了几人,但他们要死的其所,二弟、三弟、四弟死的却窝囊,死的毫无价值。”
“咱爷俩的恩情是咱爷俩的,可若让虎娃遇到了那阎行,您老也别怪咱剁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