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迪瓦尔的表情有些困惑,而拉法耶特侯爵夫人稍稍一愣,表情顿时柔和了起来。
“你的那些朋友,他们现在可能会面临很多以前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侯爵夫人向前走了半步,对杜桑德问道,“他们失去了你那位可敬长辈的庇护,要怎么才能安全的活下去呢?”
“首先,他们必须得搞清楚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杜桑德面露喜色说道,“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都必须搞清楚谁是他们敌人,谁是他们的朋友。”
“我的父母和这位长辈关系密切,在外人看来,我们两家完全就是一体的。”杜桑德强调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他们完全可以信赖的朋友——毕竟我的父母和我本人也没有其他选择可以做。”
这个话说的比较拗口,但杜桑德确信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位了——在纽萨尔乃至帝国的政治圈里,所有人都认定杜桑德一家和拉法耶特侯爵关系及其密切。这种认定可不是一两句话,甚至干掉侯爵遗属就能够扭转的东西。
所以,比起加害侯爵遗属,现在更好的做法反而应该是保护他们。尤其是在杜桑德已经确信侯爵的死亡带着蹊跷之后。
“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侯爵夫人明显对于杜桑德的解释并不够信任,她轻声说道,“您应该也知道,为了利益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人总能非常轻易背叛自己的理念。他们还没有从失去家人的悲痛中走出来,还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您和您的家人。”
“您的担忧非常有道理。”杜桑德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在这个情况下,逃亡联邦似乎就成了最安全的选项。”
侯爵夫人低下了头,她用有些沉默的手摸了摸儿子头上的帽子,“对于一个刚刚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来说,所有的情绪都不足为道,安安全全的活下去,这才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我……他们已经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损伤了。”
“如果他们留在纽萨尔,我可以保证,在我死去之前,他们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杜桑德坚决的说道,“当然,这个决定仍然得由他们自己来做。如果他们打算放弃复仇这项神圣的权利,我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复仇?能向谁去复仇?”说到这里,侯爵夫人的表情有些激动,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悲伤的说道,“能够策划这种程度的布局,整个帝国里……”
“慎言。”一直保持沉默的迪瓦尔忽然说话了,“就算是推测,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现场陷入了一阵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的沉默。
“如果有人问我的意见的话。”杜桑德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会建议你们相信愚公先生的话——作为纽萨尔纹章管理处的代理处长,他的话是有分量的。”
穿着一身黑色裙装的佩妮小姐站在杜桑德身后,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她向着侯爵夫人点了点头,随后提议道,“很高兴见到您——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和我一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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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桑德在办公室外稍微坐了几分钟,房间里传来了一些细细的人声。迪瓦尔和埃迪安坐在杜桑德的正对面,这两个人看向杜桑德的眼神除了戒备之外,多少还有些好奇。
杜桑德····杜尚耶维奇·贝尔福德勋爵在纽萨尔的贵族圈子里是个声名很好的人物。毫不客气的说,不少家族的年轻继承人们都对杜桑德又敬又恨。
敬,是因为杜桑德年纪轻轻就获得的成就。他为无数试图进入纽萨尔行政和立法机构工作,但始终不得其法的年轻继承人们找出了一个成功范本。
恨,则也是因为这个“成功范本”。杜桑德的“成功”具有太多的不可复制性,至少不是每一个立志希望加入行政和立法机构的年轻继承人都有一个卫戍海军司令作为父亲,更没有身为一个下议院议长的母亲。总不能为了进入政界,先推着自己家的父母去从军或者参选吧?
杜桑德的成就当然不只是一个下议院议长的首席私人秘书这么简单。纹章管理处红衣邮差的身份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但人人都知道贝尔福德自动车制造厂是杜桑德的生意。
而贝尔福德自动车制造厂的生意做的这么大,根源却是因为波琳娜成为了杜桑德的老师。
于是,现在的纽萨尔贵族圈里开始掀起了一种独特的流行风潮——如果家里没有一个从奥林帝国大学来的家庭教师,那可就成了跟不上潮流的土老帽。
八岁的埃迪安男爵也深受其害——他可讨厌上数学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