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是真的被气坏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他在京城好好的,甚至根本没见过那段长,没有半点交集,就这样,还是被惦记上了,弄了这么多人跑来京城骂街。
要干什么?
要他命吗?
他眉头一凛,沉声道:“所以,你们这些人当真那般憎恨宁远?”
那老者闷着头,面上挂着几分尴尬的羞红,支支吾吾:“其实……也不是特别恨,只不过大家伙先前都是养猪、屠户,香皂作坊大批量的贱卖猪肉,致使大家伙活不下去,这半点不怨恨也不可能啊。”
“哦。”宁远应了一声。
说到底,除却那白莲花花头子段长鼓动的缘故,这群人还真恨他呗。
那老者见宁远有些不悦似的,忙开口解释:“大人,小老儿同样姓张名三,与您同姓名,看在这个缘分上,您就大人大量,放过大家吧,哪怕给大家些许米粥也那米汤好啊……”
说着,那老者已是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真是心酸又无奈啊。
诸多官军若只是将大家看押在这里,倒也没什么,反正大家跑过来,也没指望能有什么好。
可偏偏,那些官军大吃又大喝,让大家伙听着、看着。
谁受得了这个啊?
那一块块羊肉、甚至是牛肉,放在锅里面涮上一涮,沾了胡麻酱,趁着热,放入口中,嗖喽嗖喽两口凉气,快速吃下,热的人汗水直流。
再加上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膻香味在大风中四散,吹到大家伙鼻子中,好不容易喝的那点米汤就不争气的快速向下滚动,仿佛要给肚子腾出地方似的。
简直要人老命了!
宁远见状,哼的笑了出来:“你们,想吃东西?”
那老者点头不迭:“想,想,不求多,只求大人给我等些许米粥吧,单喝米汤实在扛不住啊,大家伙连尿都不敢撒……”
宁远秒懂。
米汤供应有限,一人一大碗,胃里面半点东西没有,完全就靠这点汤吊着命。
还有呢,人体本身有自我平衡的功能,这边憋着尿,就不利于米汤的消化分解,某方面来说,确实能稍微多保留些许热量与能量。
只不过这憋尿,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把肾脏憋爆了,他也不忍心。
“你们想吃喝粥,没问题。”
宁远正了正色道:“但本官提前跟你说清楚,这里所有的供给,都是由那宁远千户提供的,你们跟宁千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本官怕你们不好意思喝那粥啊。”
闻言,叫做张三的老者一震,神色中充满了纠结、复杂。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道:“大人尽管施粥,我等……我等……不再嫉恨宁大人,另外,大人……您可快收了神通吧,大家伙真顶不住啦。”
宁远笑了笑:“成,去吧,本官这就命人去熬粥。”
张三急忙道谢,退着离去。
凛冬的早上格外的寒冷,而就在这冷气横行之间,一口大锅支了起来。
锅里面用少许肥肉爆锅,炒出油后放入菠薐菜、白菜翻炒,旋即将熬好的白粥放入其中继续熬煮,过了两刻钟,一锅香喷喷的青菜粥就熬好了。
千余流民当中,已是有许多人望穿了欲眼,更有几个半打孩子哈喇子都流淌下来,但没人乱动。
观望许久后,张三鼓起勇气,来到大锅跟前,递上破碗。
负责打粥的官军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