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纛压上来了。”
所有的守军士卒都挥舞着刀枪,向着如狼似虎的郭汜军开始了反冲锋,姜囧跟着身边的袍泽逆流迎了上去。
刘弋挽弓搭箭,弓弦被拉着紧绷,他浑身的热血都在上涌,此时大略眯眼瞄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发了箭矢。
“咻!”
一箭下去,远处敌军刀盾手应声而倒。
看着周围举着大盾把自己紧紧地保护在中间的卫士,刘弋哭笑不得,放弃了继续射箭的念头,索性徒步提剑前行。
似乎是一个无形的大手,将整个战线开始猛地发力,向前推了一大截。
这一幕的变化是如此地明显,以至于刚刚骑上战马打算开溜的杨定,都惊疑不定了起来。
天子竟然这么勇!
看这战线,自己如果加一把力,是不是能赢?
杨定骑在马上思绪纷乱,他开始了纠结。
但即便如此,这也只是官军的回光返照罢了。
在正面战场上,双方两万余士卒,拢共近万甲士碰撞在一起,比的就是勇气、体魄、意志、装备、经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可言。
杨定犹豫再三,根据他的经验,他还是觉得官军这一口气泄了,就该输了。
而下一瞬,让杨定惊掉了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旗倒了!
不是龙纛,而是郭汜原本高高飘扬在阵后的车骑将军将旗!
将为军之胆,将旗一倒,郭汜军几乎是瞬间哗然士气大跌。
这又不是什么能吹折旗杆的狂风天,将旗固定在原地不可能无缘无故倒下。
一旦将旗倒了,只有两种原因,郭汜被阵斩,或是郭汜本部都护不住将旗了!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受限于通讯条件,组织度低下的冷兵器军队,即将陷入混乱之中。
刘弋看着丢盔弃甲开始逃窜的郭汜军,更是惊愕莫名。
他的眼前全是士兵,上万人的战场上,实在是看不到极远处的郭汜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真有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赶来,把郭汜这人渣锤死了?
然而短暂的惊愕后,不管郭汜那一面“车骑将军郭”的大旗因为什么倒的,都不耽误刘弋痛打落水狗。
“趁他病,要他命!”
而就在远处,郭汜却心中惊骇如滔天巨浪一般。
就在刚才,敌方八百骑从战场最让人忽视的东北方,也就是他们来时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这支骑军的骤然发难,就像是在草丛中潜伏了许久的猛虎一般,一击致命!
郭汜在东北方撒出去的哨骑本来就不多,甫一接触就被绞杀了大半,个别漏网之鱼跑回来报信,郭汜也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但是即便如此,郭汜身边还有五百骑。
自觉论起勇武,吕布天下第一他天下第二的郭汜,哪里肯怂?
于是郭汜率领亲卫骑兵就迎战了上去。
结果,郭汜差点被阵斩!
先是对方的长须武将,千人之中一箭射中了他的头盔,差点把他一箭爆头。
随后提着双戟,锦衣金甲的另一员战将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叫嚷着要立什么不世之功。
郭汜当然不怂!
直到这时,他也只觉得那一箭是侥幸,谁料到,不仅自己不是锦衣战将的十合之敌,那长须武将亦是在乱军丛中,一箭射炸了自己战马的眼睛!
到了眼下,郭汜已经没了心气。
郭汜弃了半截大枪,兜鍪亦是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郭汜在身边亲卫的掩护下拼死逃脱,本想打马便走,可看着正在肆无忌惮杀戮着自己亲卫的两员敌将,郭汜心中愤懑难平。
是真的愤懑难平!
眼看再过一会儿就要赢了,眼看就要把对面愣头青一样的少年天子擒回去了。
偏偏,功亏一篑!
自己的大旗已经倒了,官军的攻势一浪接一浪,看着对面的龙纛,郭汜知道自己这一仗彻底输了。
很不甘心,本来第三轮进攻就要击垮官军的防线了,谁能想到,天子敢亲自带队冲锋把阵线稳住了?
谁又能想到,还有一支奇兵?
郭汜忍不住放声问。
“我原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竟有人勇猛不亚于他,来将可留姓名?”
远处两员敌将刚斩了“车骑将军郭”的大旗,此时见陷入了郭汜亲卫的刀枪泥潭中,着实追不到逃跑的郭汜,便也放声回道。
“东莱太史慈!”
“巴西甘宁!”
两声爆喝,宛若龙吟虎啸,响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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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人也,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
慈仁孝,知大义,少好学,初为郡中吏,及年长尝解北海之围,后于扬州牧繇为函使以至长安,虽半生漂泊郁郁不得志,然常以忠义自勉,百折不挠。
及郑县遇贼,慈单骑当先,一箭于万军之中落郭汜兜鍪,汜惊颤,打马而走。慈与宁并力冲杀,斩“车骑将军郭”旗,贼军遂大乱。
正所谓,
十年从军无人问,一战成名天下知。
单骑千里赴忠义,不世之功留青史。
古之义士莫过于此,时人皆言:太史子义之义,义薄云天也。
——王粲《英雄记·太史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