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须知道,军马不仅可以用,还可以用来养兵!”
刘弋有些疑惑:“军马养兵?”
“不错!正是军马养兵。”
贾诩解释道:“臣少时曾赴洛阳,同行者有姑臧马商,臣亲眼所见,一匹姑臧凉马贩运至中原,随后运往荆、扬,转手之间,价格暴涨数十倍都被抢购一空,有人持金百倍购之而不可得。”
“这是为何?”
“盖因南方无产军马之所,而地方豪强均豢养部曲,急需战马。豪强的部曲坞堡之事,在南方几成常态,连官府都无法禁止,只能听之任之。而大战之时,南方军队奋勇登先靠的不是寻常士卒,而是将领们的部曲,就如孙文台那般,也是靠自家部曲作战。故此,每逢战事,荆、扬的将领往往不愿死战。但有部曲大量损伤,便会威胁自己的地位。”
用私兵打仗?
刘弋好像隐隐约约理解了,今年刚刚13岁的孙十万为什么在历史上,那么多人拿不下合肥了。
合着都不是自己的兵啊,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贾诩指向了地图上的河东,被黄河和太行山夹在中间的并州,如同一把笔直的汉剑,而河东就是这把剑的剑柄。
“关中陇西既定,经年时间养兵富国,待兵精粮足,便可以通过河东王邑作为跳板,自龙门渡从容到达蒲坂渡,然后提兵沿汾水扫荡并州,白波军、黑山军、南匈奴皆不足为虑。只需要收复晋阳,封锁雁门即可阻止鲜卑南下。”
贾诩话锋一转道:“攻略并州,所虑者,唯鲜卑尔,鲜卑如今散布于漠北,部族兵马虽多,兵甲却极为落后,能和则和,若不能和,便要用计。鲜卑大汗檀石槐死去多年,鲜卑仍然不能统一,当挑起其内乱,令其无暇南顾。”
“到时候,朝廷以堂堂大军出桃林塞,自孟津渡河出河内郡进入河北,再遣一大将率军自并州出井陉,联系幽州公孙瓒,三面围攻以定袁绍......袁绍虽然四世三公,士族豪强皆愿拥护,但其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却不会是朝廷讨逆大军的对手。”
刘弋情知,所谓走一步看三步,贾诩的推演在陇西这一步是最靠谱的,河东这一步,由于河东充斥了各路势力,只能做到大概的推演,而到了河北这一步,便只能算是设想了。
而所谓的士族豪强愿意拥护袁绍,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其四世三公的袁氏子身份,如果论身份,那肯定是袁术最占优势。
根子上来讲,还是袁绍的实施的政策,是出于维护各地豪强士族的政治、经济利益的,袁绍的屁股就坐在士族豪强这边,所以在河北,才会得到了比朝廷还要多的拥护。
须知道,朝廷出于维护皇权的考虑,还会时不时地打击豪强,或者来一手党锢削弱士族呢,可袁绍只会让豪强发财、士族升官,当然能得到比朝廷更多的拥护。
贾诩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激昂的色彩。
“如此一来,秦岭-黄河以北俱是朝廷之地,整顿兵马以北向南,扫荡曹操、袁术、孙策这些袁氏余孽,大势之下,各地诸侯必然望风归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则天下可定矣!”
“文和先生高论,如醍醐灌顶啊。”
刘弋诚心实意地行了一礼,贾诩慌忙避开。
“文和先生所言,我已经尽皆知晓了,确实有理有据,颇为可行。既然文和先生不藏私,那这前置的条件,如何击败李傕,朕也不藏了。”
贾诩神色原本是颇为淡定的,但当刘弋把金刀计、苦肉计、增灶计、倒戈计在内的连环计通盘托出时,贾诩的神色却骤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