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站那么一小会, 就汗如雨下,朱永寿实在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尽管每次里正做的决定最后都证明他是正确的,可这次他怎么觉得里正有点不理智,丢西瓜去找芝麻的感觉。
旱年间,不守着水源,往外跑不是傻吗。
他这话一说,队伍里不乏有人露出赞同之色。
村里大多数人支持里正的决定,他们这些少数人只能随波逐流,如果有的选,他们当然不愿背井离乡。
余宏义点点头:“你说的对也不对。”
“留在村里确实能过上一段不愁水喝的日子,但能保证多久呢?
莫说旱年,正常年间,哪年抢种期间,上游的那些村庄不堵水的,为着这事咱村没少跟他们扯皮干架吧。”
人们大多都喜欢依水而居,河水从上游流到下游,一条河有多长就要浇周围多少地,中间没有新水源补充,上游挨个截流下来,下游很快就会干涸的。
为了争抢水源,械斗是常有的事。
“这还是次要的,仓河镇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不太平,到时命都没了,守着水源有什么意义?”
短期看,留在岩滩村有益无害。
从长远来看,百害无一利。
趁旱情不严重,赶紧启程,这会途中找水并不困难,外面也还没彻底乱起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真到旱情全面大爆发,世道乱成一锅粥,强豪们扛旗造反,流民军闹起义的时候再走,那才是寸步难行。
那时,他们很可能连百濮界的边儿都摸不着就死在途中了。
二丫讲百濮那一带林多雨水多,物产异常丰富,只要到了那边指定饿不死。
听她一通描述,余宏义那是恨不得插双翅膀咻一下飞过去。
“要不咱再观望些时日,万一朝廷发善心赈灾,百姓有吃的就不会乱,白翟那股叛军不一定就会朝着仓河镇来,就算来了万一驻军勇猛伐逆,成功击退叛军,不就可以保一方安宁了。”朱永寿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
三年前白虎军将领乜仞还没打到仓河镇呢,边戍守城太尉闻讯当即弃城而逃,跑的比他们还快。
指望官吏庇佑,只会死的更快。
见队伍里不乏和朱永寿一样抱着侥幸心理的人,余宏义扫视众人一周,再次重申道:
“虽说外迁的决定是由我倡议,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但我也说了不强制,走不走全凭自愿。”
夷犹的人立时避开了里正的目光。
绝大多数人走了,剩下小撮人,真乱起来,别说匪徒叛军,随便来一小股流民就能料理了他们,进而鸠占鹊巢。
“行了,天气热,领好粮食水别在外头逗留,回家养精蓄锐,明天就要长途跋涉,保持充分的体力赶路。”余宏义也没有非要他们表态支持自己决定的意思,重申不过是要杜绝他们往后不能以此作筏子闹事。
与此同时,许家二房正在忙忙碌碌打包装箱。
干粮、锅碗瓢盆、衣服被褥、日常用品、能用上的家什统统打包。
许盛平一看整理出这么多东西,忍不住念念叨叨规劝闺女。
没有这么逃难的,一家充其量推辆板车,他们家还有那么一大堆草药,全加一起五车都拉不完。
哦,对,还有一群羊。
乖乖,这哪像逃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