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大伯娘不太情愿道:“还是叫他占便宜了。”
安溆不知道大伯娘如此不满意那大姐夫是不是有更深层的原因,劝了句:“大姐和大姐夫是夫妻,如果您一直这么防着,最后只怕会适得其反。”
大伯娘:安家人都这样,读点书就拽文。
不过心里不得不承认,大妮说得有道理。
安喜拉住母亲的手,说道:“娘,还是我大妮妹子明白,我就是这么想的。他再不成器,也是我几个孩子的爹。”
“我还不是心疼你?”大伯娘黑着脸说女儿,“咱不说你能不能干,单就给他孙家生了六个儿子这一条,他把你当姑奶奶供着都不过分。可他孙富满呢,名字叫得怪好过,家里穷的底朝天。你瞅瞅你,才三十出头,看着都要比我这个老娘显老了。”
说到后来,大伯娘嗓音里忍不住哽咽。
安喜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苦,但自家的日子着实是不容易的,她母亲心疼她,她就是想劝也没什么能说的。
恰在此时,一道饱含嘲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啊,我说你就是偏心,大姐来了,你先拉到翀儿家诉苦是什么意思?”
话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光鲜、面有荣光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
这是二堂姐安园?
安溆昨天听弟弟说了,二堂姐嫁得不错,是嫁去了北边二十几里外的三禾镇上。
她本来没出嫁的时候就是个厉害姑娘,因为上有长姐长兄,无论怎么排序都不受父母关注的二堂姐,很小的时候便会主动争取东西。
当爹娘的忽视她了,她会很不客气地点出来。
为此,没出嫁的时候经常挨大伯娘的打。大伯倒是性子好,二女儿争取什么东西的时候,能给她补的都补上,但大伯娘管闺女他也不会管。
可这也纵的二姑娘更加泼辣,大伯娘便越来越看二闺女不顺眼,此刻见她猛然闯进来,顿时沉下脸来骂道:“你做什么一个猛子的。我做什么还得跟你交代交代?”
毫不客气地两句话劈头盖脸砸来,饶是安园从小没少挨训,这时候也委屈得不行。
面红耳赤地看看这几个人,然后安溆就见这位二堂姐很快便稳下来面色,说道:“娘,您这还真是有好东西瞒着我呀。”
大伯娘差点气晕。
安喜说道:“二妹误会了,是我有事拜托大妮妹妹,叫娘带我过来的。”
安园冷哼一声,“从小娘可没少背着我们其他姐妹兄弟给你好东西,谁知道是你叫娘帮你办事呢,还是娘主动给你揽好事呢。”
安溆看人家母女三个你来我往,也不好随意插话,就是不知道二堂姐在的情况下,能不能教大堂姐夫妻学做爆米花呢。
大伯娘训了过二闺女,转身就对安溆道:“大妮,教你大姐的咱们等会儿再说,先去看看你说的那个炉子吧。”
安园看着母亲的背影,眼睛一瞬间酸涩难忍,她不是母亲的女儿吗?怎么能这么偏心?
“我就知道是有好东西,”她又说话了,一股子酸气掩都掩不住。
大伯娘说道:“你过得够好的了,老实点吧。”
这不耐烦中难掩厌恶的声音,叫安溆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被说的这个人。
安园冷冷笑了下,果然不再说什么,跟着去看炉子,见到隔壁出来的大姐夫孙福满,讽刺了一句:“大姐夫,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瞧瞧我姐什么都给你安排了,你只、”
这话有些诛心,但凡是个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大伯娘经常数落大女婿,却也从不会说家里全都靠她女儿这种话。
“你给我回家去,以后也不用你来孝敬我,少气我几回就算我没白养你。”
安园点头道:“行啊,那我就走了。”
她看了堂妹一眼,早就听说她在官道旁做生意卖方子的,不用问也知道她娘带着大姐过来是什么打算。
既然偷偷贴补大姐东西,便不要忘了家里的其他孩子。
二妹离开了,安喜心里有些不安,她跟母亲道:“娘,你别给我们出钱了,这个方子,我自己跟大妮妹妹买。”
“你不用管这么多,”大伯娘低声道:“你家能一下拿出来十五两吗?要是拖着分好几次给钱,你爹会觉得咱们是故意占大妮的便宜,以后根本不会让我们再来卖方子。”
安喜手里的确没有那么多钱,一方面不想让其他弟弟妹妹们得知此事后为难母亲,一方面又没有这个承担的能力,心里焦灼地难受。
跟着到厨下,看到一个在火炉上来回旋转的炉子时,安喜还有些心不在焉。
半个时辰后,砰的一声震动了整个临河村。
然后很多人就寻着声音照顾来,未到地方,先闻到了一股饱满浓郁的米香味。
大伯娘将那些找到跟前的村人都打发回去,到厨房,又忍不住抓了一把雪白轻盈的膨大的大米放到口中。
入口即化。
而且大半袋子,竟然只是用一碗大米打出来的。
即便要用糖炒,一文钱卖一个,也会挣很多钱吧。
大伯娘一开始的半信半疑,现在全都化成脸上合不拢的笑容。
好,太好了。
大伯娘抓住大女儿的手,说道:“还不快谢谢你堂妹。这样好的东西,要不是咱们两家亲近,你们可拿不到。”
后面一句话说着时就看向了大女婿。
老实的孙福满搓着手,嘴唇嗫嚅,老半晌还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大伯娘看得既心急又生气,将人往旁边一推,拉着女儿跟安溆道:“咱们去做米糖。”
对于三十岁多点就已人到中年的大堂姐,安溆是比较有好感的,教她炒米糖的时候十分细致,讲得也很周全。
不到中午的时候,大伯娘母女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孙福满扛着爆米花炉子,跟在后面。
安翀小声道:“姐,他们做这个,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安溆摇头,“但只要不是缺心眼,有这个生意,虽然不可能大富大贵,但绝对不会缺吃缺喝。”
“唉,大堂姐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嫁的。”安翀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句。
安溆在他头上敲了下:“别想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去给安家准备一些好草料,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南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