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中,提到了许国扣发和州兵钱粮,引发“士卒鼓噪”,但之后的和州兵贯甲露刃入制置司衙,则一字不提;“章梦先”三字,自然更不会出现在奏章中。
许国真扣发了和州兵的钱粮吗?
谁知道呢?
许大帅既然“自劾”,“闭门待罪”,淮东制置司的公事,自然归吴副帅打理,于是,喻口船厂那边,款项接续,工程继续,而且,燃膏照明,夜以继日。
朝廷收到许国的“自供”“自劾”以及吴浩的奏章,不由大吃一惊,晓得其中必有隐情,于是,急召许国回临安面陈。
然终究未能等到这个“面陈”。
许国浮运河南下,淮南东路境内,一路提心吊胆,直到过了长江,进入两浙西路的地界,方始大大的松了口气。
到了丹阳,许国上岸,在一家叫做“望江楼”的酒楼用饭,酒足饭饱,打道回船,彼时,天色已晚,天雨路滑,许国行走岸边,不慎失足,跌入河中,他虽曾“都统淮西沿江兵马”,其实是个旱鸭子,于是,淹死了。
也有传言:有人在背后推了许国一把。
然没有证据,最后,镇江府和丹阳县还是按“酒醉失足落水”结案上报。
丹阳在镇江境内。
据说,许国在淮东制置使的任上,同镇江兵的关系亦颇不融洽,这,也颇令人生出些遐想呀。
*
临安,右丞相府。
史弥远、史嵩之叔侄独对。
“应该不干他的事罢?”史弥远慢吞吞的,“神武诸军未动一兵一卒;事发之时,他在邳州——这些,都是确实的。”
他者,姓吴、名浩也。
史嵩之不以为然,“可是,他为什么要替和州军遮掩?和州军不过千人,他的兵力、战力,拿下和州军,易如反掌,到时候,不又是敉平变乱,大功一件?”
顿一顿,“而且,这并不影响他接任淮东制置使——出了这样的乱子,许国左右是不能留在淮东的了。”
史弥远还是慢吞吞的,“到底比不得许国‘自供’‘自劾’来的保险嘛。”
史嵩之亢声,“他想做制置使,给许国下绊子,并不稀奇,可是,会不会太心急了些?这个手段,会不会太过分了些?许国只是奉召回京,朝廷还没免其职呢,他就敢越境追杀之!”
略一顿,“到底是个制置使,正经的封疆大吏!我朝肇基以来,还没有过这样的事!”
史弥远皱皱眉头,“我还是觉得,许国之死,未必干他的事。”
顿一顿,“许国这个人,确实是用错了!欸,得罪的人太多了!和州的,镇江的,想他死的,怕不止他……呃,怕不止一人呀!”
史嵩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下奇怪,以二叔的智慧,怎可能看不出,“兵谏”也好,许国之死也好,其中皆有吴浩做的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