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尔看着自己的养女,头疼她这副叛逆的模样,语气里很有几分无奈:“我也跟你们念叨过好几回了,不许踏进上城那地界半步,皮尔特沃夫的营生,咱不能碰。”
听到这话,蔚奥莱原本就浓粗的眉毛倒挂而起,显得更加生气了。
因为她在这次去那个青年科学家的屋里偷窃的时候对那群人优渥奢侈的生活有了更加深刻直接的印象,单是其主人不吃摆在阳台间的奶油小蛋糕,就是她这个在底城生活的人所罕见且难以购买的,更别提其内装满整个书架的书籍。
所有人都知道知识的作用,可是在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底城,书籍无疑比具备完整功能的机械器件要难变现得多。
这种对比强烈的贫富现状加剧了蔚奥莱的愤怒与不甘,她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祖安黑巷实质上的掌权人——范德尔,质问道:“凭什么?他们油水那么足,咱们这里就三瓜两枣,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什么时候活的跟裤衩似的,人家放什么屁都兜着?”
这争吵声没有遮掩,里面的措辞让其他三人也抬过头,看向了这个体态温和,没有黑帮人物血腥气的养父。
面对着大女儿的这种激进言行,范德尔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晦涩,像是蒙了一层难以拭去的灰,让人看不出心里面的想法。
半晌,他才说道:“其他人出去。”
语气严肃,是一副要谈正事的神情,气氛突然间就变得凝重。
直到这个时候,范德尔身上才微微展露出些许黑帮领袖的威势。这其中,或许也有着老父亲要在子女面前重振威严的意志。
爆爆一行人听着这口吻,心里猛然一突,连平日里最多舌爱抱怨的麦罗也不敢再说话,灰溜溜地起身,然后齐齐向小木屋外面走去,最后还把门给掩上了。
见到三人陆续离开,范德尔此时才低头看向自己最大的女儿。
对方手上还绑着一圈白布绷带,上面隐隐有些残留的血迹,棱角逐渐分明的脸上也有一些擦痕,正在缓慢得渗出血液。也许就在刚才,她还用他交的拳击技巧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最引人注意的她的眼睛,此时正毫不畏缩地直瞪着自己,眼里尽是野性与不甘,透着一股流血落魄现状也无法抑制的锋芒。
恍惚间,范德尔从她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只是一瞬间,范德尔就回过神,他看了看已经有几分自己当初模样的女儿,正了正神色,说道:“坐下。”
正在气头上的蔚奥莱并不买账,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还有对父亲如此惧怕上城的失望与怒火,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我站着就好。”
“我说,坐!下!”
话语重重强调的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
蔚奥莱抬头瞅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抿了抿嘴唇,然后妥协似一屁股坐在沙发椅子上。范德尔则拉了一张小桌子,直接坐在她的对面。
“那帮小子都当你是老大。”范德尔看着自己女儿说道。
蔚奥莱头偏向一侧,眼睛看向别处,只是在口里说道:“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范德尔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人拿你当老大时,你就不能只考虑自己。”
“我没有只……”蔚奥莱试图开口辩解,但还没说完就被一系列急促的语句打断了。
“你说跑,他们就跑。你说要游泳,他们就往水里扎。你说要放火,他们连油都会帮你弄来。但不管出什么事,责任在你。”
“就像底城,不管出了什么事,责任都在我一样。咱们只要惹了皮尔特沃夫,人家就会派执法官来收拾咱们。”
话语里满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培养与教诲,蔚奥莱原本一直抬着的头逐渐垂低,但是在猛然听到最后一句后,原本已经有些泄气的她又情绪激动起来,她朝自己的父亲作势般挥舞了几下拳头:“那又怎样,你理他们干嘛,这地界是咱们的,就该有人让他们长长记性!”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你用那种方式,用这个。”范德尔抓住了蔚奥莱绑着绷带还沾染着血迹的拳头,“用这个根本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只会把篓子越捅越多。懂了吗?”
蔚奥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