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二年六月初八,吐蕃毁约,攻唐陇右石堡城……蕃人夜负绳索,攀绝壁潜入堡内,袭杀俘唐军凡四百三十余人……至六月十三日,吐蕃再下鄯州宁边军。六月十四日,河陇节度使凉王硕斩左武卫前军主将白范石,令领军将军皇甫隆云十日内克复失地……
六月十四日卯,唐右武卫突袭河西甘州墨宣寨,至巳时,城破。唐军斩七百余级,夷吐蕃遗民三百余……吐蕃苏毗茹达布伦钦自肃州引兵两万六千,亲赴甘州督战……”
——《正唐.西北边乱》
……
六月十五日,卯时。
刚下过一场阵雨,天色已微亮。
赵正亲笔在木牌上写下了“先锋”二字,端起吹干了墨,交予了一身铁甲的赵吉利。
“赵吉利,领全江镇团练八十八人随向导、府军一队开路,引队至玄水镇下营。各路口留人导调,日夜斥候探路,遇敌情速报!”
“唯!”赵吉利拱手作揖,将令牌挂在腰间,“元良,不听话的怎好?”
“斩了便是。”赵正头也没抬,接着写下了“后军”令牌,“赵大柱!领上平镇团练二十七人随府军一队、军役五十人、大车三辆、小车二十辆殿后,收拢伤残、移装军资。”
赵大柱吸了吸鼻子,“元良,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和吉利都走了,你边上都没人了。”
“不用!”赵正呶了呶嘴,赵大柱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旁手执拍刃,站得一丝不苟的金阿贵正好也斜眼看了过来,与赵大柱双目对视,鼻孔里“哼”了一声。
赵吉利与赵大柱两人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各自找齐人马向府军报到。
“咚、咚、咚、咚……”三通鼓响过。
军械营外,各部已拆除营帐,开始收拢人员。县里招募的军役们也着手收拾完各自的工具,背着装了口粮和水袋的包袱,然后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等着骑马的甲士将他们分成了几队,按前、中、后的顺序匀称分布在车队中。
卯时三刻,营中一声号响,拔队令旗挥下。
赵吉利顶盔贯甲全身披挂,马挂弓弩,腰佩横刀,手握拍刃,“驾”一声,两腿轻夹马腹催马前行,在前引路。身后跟着皮甲护身刀枪在侧的团练与全副武装的府军。
马夫们紧随其后,甩响了手里的马鞭,县衙的丁差拎着哨棍站在路旁,簇拥着县府的司仓点验着一辆一辆路过的粮车和马匹。
打完仗,这些车马都要计算损耗,及时归库进行增补。
祁县令和白营正在营前摆了一桌酒,只等赵正从令台上下来,才一齐迎上前去。
“元良,此次说远不远,但西行一路不易,为兄盼你早日凯旋。”祁县令举着举杯,高喝一声,“干!”
“祁县令!”赵正接过酒杯有些犹豫,喝了一晚上,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但架不住量多,一早上跑了两趟茅厕,再喝马都骑不成了,颠簸之下,怕是尿会更多。
却不料祁县令先干为敬,一连三杯。
赵正只好吹了一口气,闷头连饮了三杯。结果酒杯还未放下,白营正又凑了上来,“赵守捉,军械营便交予你了!只是酒杯太小,不够豪气,我俩换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