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不仅把那些血雾冲淡,就连血婴都受到影响。
它的小身躯骤然一阵急促扭曲,如同捅上了电门一样。
我搞不清楚,师父是不是老谋深算,一直在等这一刻。
反正等师父露出这一手过后,钱礼便是一顿,随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在正屋明暗摇曳的烛光映衬下,钱礼脸色显得极为苍白,就像一张半透明的玻璃纸。
他的两手撑在马扎上,努力想要装的平静些。
可他手臂上的轻微抖颤,却分明在表明: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咔了咔眼睛,搞不清楚,师父那看似随意的屈指一叩,究竟暗含什么玄机?
瞅钱礼这样儿,就好像猪撞树上、他撞猪上了似得。
没了钱礼操控,血婴重新跌落回纸盒里。
不过此时,它消逼停的待在盒底,再没了先前那份狂躁与暴虐的气势。
在血婴之后,那块腰牌也落回师父手里。
师父干瘦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那道裂痕上,轻轻一声长叹,透露着一种说不清的酸楚。
我能看的分明,虽然师父大获全胜,不过腰牌裂开一道缺口,这让师父心情很不舒爽。
这腰牌到底是什么来历?
师父为啥会那么在意呢?
难道说——刚才那发出嗷呜之声的娘们,跟师父有啥关联?
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过。
斗法结束,正屋里再次陷入沉静。
师父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钱礼贴身收好纸盒后,则是在默不作声的恢复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钱礼站起身,朝着师父行了一礼,语带双关的说道:"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刘前辈为何执意坚持、不肯通融?"
师父目光深邃盯着对方,语气低沉而缓慢的说道:"莫不敬鬼神,往生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在盯谁?"
师父这番话,配合他独特的沙哑嗓音,顿时就让我毛嗖嗖的。
恍惚中,我产生种错觉,真觉得头顶上,多出一双眼睛,在紧盯着我似的。
不知钱礼是不是觉得,劝说师父无望了,他说话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么客气。
冷哼一声后,钱礼说道:“刘前辈,古板、执拗,可是容易出大事儿啊,弄不好,甚至会闹出人命来!”
“听说,二十年前在阴山,就是因为刘前辈你一意孤行,结果接连丧掉无数性命?”
我愣了愣,心说二十年前?
那会儿师父,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不少人死掉?
我第一次对师父的过往生平起了兴趣。
以前,我以为师父一直待在西山腰,从没离开过横道河子地界。
现在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师父明显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儿?
提起当年往事,师父的情绪就有些低落,沉默好几分钟后,他才猛地一抬头,眼眸里露出闪闪精光。
"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子存父先死,孙在祖乃丧。嘿!便是多死一些人,又有什么?"
"钱礼,你不用拿话提点我,当年的事情,刘某从未有一天忘记。"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我的徒弟,师出而向北、拾阶而平端。"
"我要让他——纵马平阴山!"
说到最后,师父枯瘦的手指猛然一指,正落在了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