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品……”
杨遇安嘴上嘀咕,心中连呼几声好家伙。
这陆双比自己还能吹,直接连跳七级……那可是从五品的中流大官啊,还特喵有“东宫学士”这种稀罕头衔,也不怕牛皮吹破?
印象中,如今只有少数几个杨广心腹文士,譬如柳师师的族兄柳抃柳顾言, 才有类似待遇。
“我是急得实在没辙,才出此下策。”陆双也知道自己牛皮吹大了,苦笑道,“郭破敌虽是白身,但他义父,也就是咱们蒋州过去的那位郭刺史,听说入京后就被皇帝封了从四品的大官。我若不抬高自家门第, 别说对抗郭氏的滋扰了,怕是连家中的佃户都无法稳住……”
“那本地官府有没有什么说法?”杨遇安直接问道。
官府的态度,将直接影响他介入此事的难度。
陆双摇摇头,道:“涉及道门望族的纠纷,官府向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里有明确的说法?”
杨遇安想起当初陆孝通诬告自己师傅的事,当即了然。
大总管府所在的江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大江上游对岸的蒋州了。
换言之,这件事对簿公堂没用,只能“江湖事江湖了”,所以郭破敌才仗着有张氏撑腰,有恃无恐。
“那你们陆氏本宗的态度呢?就看着你一个孤女被外来的郭氏欺负?”
陆双还是摇头,语气萧索:“主宗哪里会在意我一个弱女子的生死?”
“陈灭以后,陆氏主宗为了避祸,第一时间迁移到祖师当年出家修道的庐山故地。后来大隋皇帝下令要荡平建康城,不少陆氏族人都仓惶南逃追随主宗而去,如今走得七七八八。”
“实际上其余两家的情况也差不多, 要么南迁避祸, 要么北上江都甚至中原另起炉灶。”
“只有少数无力远行之人, 才被迫留在原地。”
“家叔当初北上江都, 也是见家中日渐衰败,所以才另谋出路……”
说到这里,陆双特地留意一下对面的反应。
对于“杨世叔”的真实身份,她仍有所猜疑。
只可惜后者只是微微点头,又遮掩了真面目,暂时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只好再次压下疑惑,继续介绍自家情况:“如今陆氏留在蒋州的产业,除了我们静虚观,便只剩下城外天印山上崇虚馆。”
“那里是前朝刘宋皇帝为陆祖师建的道馆,传说祖师晚年在此地羽化登仙。论族中地位,崇虚馆不下于庐山故地,所以至今仍有长老留守。”
“反过来说,若非崇虚馆对陆氏意义重大,说不定主宗早就彻底放弃蒋州的一切了。”
“如今崇虚馆馆主一心清修,蒋州一切俗务,都交由斋监陆瑟打理。”
听到这里,杨遇安大致猜到陆双遭遇的困境了:“你曾向这位陆斋监求助, 但他置之不理?”
陆双点点头, 道:“陆瑟为人保守怕事,只顾自己利益,我先前向他求助,他反倒指责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要惹是生非。”
“原本我母家程氏多少还是愿意关照一下我的,但听闻陆瑟的态度后,也选择袖手旁观了。”
……
听完陆双诉苦以后,杨遇安已经大致将这里的情况梳理清楚。
三大道门望族不管心里是否看对方不顺眼,至少会保持体面,不至于欺负陆双一个弱女子。
所以真正的麻烦来自郭破敌。
他大概是看到陆双家中无男丁,便打起了吃绝户的心思。
当然,除此以外,大概也有贪图陆双美色的想法。
说起来,此时陆双看不到杨遇安真面目,但后者开了六识,自然不会被区区一块布妨碍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