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那是三妹相信我的人品与实力,知道这世上唯有张某能护着你这倒霉玩意!”
张仲坚捋着赤髯,一脸傲色。
“这…其实张娘子还提过让我去投奔你二弟。”
张仲坚:“……”
他突然有些明白少年的师傅为何为老不尊了。
……
这日之后,张仲坚不再赶走少年。
他平生最恨负心之人。
少年在草市拼死守护,不负于他,他欠了一命,又怎能有负于人?
如是三日,两人身上伤势好转,便开始计划接下来的去处。
“我在关中闯荡多年,所谓狡兔三窟,留下大量藏身之地。但这里距离关中太遥远,以我当下状态,怕是难以活着回去。”
张仲坚分析道。
“自离开八公山后,咱们一路往北逃,此时再折返显然不明智。更别说江淮本就是东宫那位的老巢。”
“这三日我思来想去,唯有继续往北走,去河北卫州,找我那当县令的二弟,方有望渡过难关。”
杨遇安想起那位大唐战神的种种传说,心中有些神往,自然不会反对。
关键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张仲坚接着道:“不过从寿州到卫州,要途经东都所在的洛州,还要跨过大河,路途仍是不近,以咱俩当下的状态,若是再遭遇官府刺客,怕是无法抵挡。”
“依我看,咱们干脆别在野外留宿了,反正中原多大城,咱们就一路走大道,入大城,越多人看见越好!”
杨遇安闻言微一思索,便明白对方意思。
东宫担心张仲坚将阴谋泄露,只能私底下派刺客,不敢大张旗鼓地上门杀人。
因此他们两人越是走在明处,敌人反而越不敢露头。
实际上,头顶上那片一路追随至今仍不散去的阴云,不就是一个明显的证据?
以越国公杨素的修为,杀他们两人就跟捏死两只蚂蚁简单。
为何却只是跟随压制,不敢直接动手?
还不是担心动手引发的天地异象会引来其他强者关注,进而暴露他与东宫的密谋?
于是修整妥当后,两人再度动身往邻近一处县城赶去。
张仲坚告诉他,自己大约两年前曾救过一名铁匠的性命,那人就住在此城中,必会收留他俩。
正好杨遇安先前一番大战,“云从”已经砍得微微卷曲崩裂,需要找匠人修复。
……
急奔半日,两人终于赶在天黑前顺利入城。
但张仲坚却没有急着去找救过的铁匠,反而在城市坊间绕来绕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杨遇安感觉他在摆脱什么人,直接问道:“有官府刺客跟随?”
“要杀张某的何止是官府刺客?”张仲坚意味深长道,“某痛恨负心之人,却不愿牵连无辜,故而总是斩草不除根。久而久之,自然积攒了不少仇家。”
“你仇家很多?”
张仲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自身修为:“外景来自于脏腑内景,而内景则是神识观照于内的具象。”
“张某以‘负心’为内外之景,正是这些年追杀负心人时观照所得。”
听到这里,杨遇安就明白了。
观照内景,形成一颗“负心”,不可能光杀一两个人就能成功。
而张仲坚的“负心”,足足有九九八十一之数!
这也就意味着,他所杀的负心人,当以成千上万来计算。
“成千上万的仇家,就算排除实力不足、消息不灵或者路途遥远的部分,数量仍旧十分可可观!”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杨遇安仍旧感觉头皮发麻。
莫非他苦练望气术也有这层意思?
此术找人一流,逃命也是一流。
张仲坚早料到他的反应,自嘲笑道:“这便是当大侠的代价,小郎君将来切莫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