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武宗为了惩戒山南的南黎南水御驾亲征,一开始武宗或许是被吹捧了多年,真以为自己文韬武略神武不凡,非要亲自指挥大军,哪知道刚刚进入山南,就中了埋伏损兵折将。这才想起赵义博将其赶紧招来,秘授指挥大权,方才破敌凯旋而归。
这些事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主动提及,即使有人问他真假,赵义博也笑而不语。
在永平帝继位的第一年,西原又趁乱来犯,当时窦太后主政,封赵义博为钦命一品威武大将军率兵出征,他亦不辱使命得胜归来。
窦太后要请他进入内阁,要知道出将入相那是天大的荣耀,整个大文历史上除了开国的几位元勋外,没人还能做到。
可赵义博拒绝了,他的原话是“京城人多路窄,我不习惯。内阁人精事杂,我搞不来!”
这可愁坏了窦太后,因为大文没有武职是一品,连兵部尚书都是从一品,只有战时极少数情况会特授一品大将军。而赵义博恰恰是这个极少数的情况升了一品,可战争结束大将军这个职位就自动解除了,其他文职也只有内阁大臣是一品,赵义博又不去,哪把他往哪儿摆呢?
倒是赵义博想得开,自请告老还乡,可那个时候他才四十三,窦太后还需要这个战神守护大文,岂会让正值壮年的他致仕。
当时守护京城的主要是京南大营和京西大营,窦太后为赵义博又加了一个中兴大营,特命其总督为正一品,以此来安置赵义博和他手下那支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
对于这种安排,赵义博还有些失望。
当时朝中有人议论他上书请求告老还乡是以退为进,想谋取首辅的位子。可赵义博是真心想回老家。
对于一个百战名将,看过太多生离死别马革裹尸。赵义博太知道战场的惨烈了,当年同乡和他一道参军的三十多人,如今只剩他和一个失去双腿的残疾老兵。
要知道想在战场上活下来,除了谋略勇敢外,还得有运气。
不知多少名将陨落,是因为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暗箭,多少勇士壮烈,是因为胯下骏马突然受惊使其坠马……
赵义博深知自己能百战不殆,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所以他只想功成身退,回到故乡做个富家翁,含饴弄孙……算了,带孙子太累,还是每天搓搓麻将来得快活。
结果过了二十年,他的愿望还没实现,他依旧坐在中兴大营总督的位子上,看着过去麾下老兵一个个返乡,而他屡次上书告老,屡次被驳回,心中苦闷只有在牌桌上发泄。
可老天爷是公平的,他赵义博不喜欢打仗,可偏偏很会打仗,他很喜欢搓麻将,可偏偏总是别人胡牌。
赵义博盘着手中的三个骰子,这是他听别人说年纪大了盘一盘核桃对身体好,他还想着能活着回老家享受几年,所以也跟着盘,不过他嘴欠,总是盘着盘着就给吃了,最后变换成盘骰子。
喜欢搓麻的他,也不时摆弄这三个骰子,来算一算每日的吉凶,虽然算的总是不准,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眼看快到京城了,赵义博闭着眼将三个骰子放在双手中摇了摇,摊开手掌一看,三个四点。
赵义博顿时眉头紧皱,虽说是个摇出了个豹子,可为何是四点的豹子,要知道四谐音死,而赵义博最不喜欢的就是死。
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赵义博虽然不掺和朝中那些事,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不是他掺和就能躲过去的。
如今新皇帝是太后和首辅互相妥协产物,这两派在朝中斗的厉害,谁都希望赵义博能站在他们那一边。
毕竟赵义博在军中威望无人能出其右,即使英王也比不上。
更遑论他所辖中兴大营乃是京郊三大营中实力最为雄厚的,足足有六万人马,另外的京西京南大营每营才三万人,而且其中还有吃空饷的情况,实际上也就两万五不到。
“大将军!”护卫看见前方城门外的阵仗赶紧喊了一声正在琢磨事的赵义博。
赵义博抬头一看,什么也没看清,年纪大了视力不好,只看出前面黑压压一大片人。
“前面什么情况?”赵义博问道。
护卫都来不及回答,几十个穿着重甲的将领一路狂奔而来,跑到赵义博马前,赶紧摘下头盔单膝跪下。
众将齐声喊道:“拜见大将军,大将军威武!”
“这不是阿满么!”赵义博这才看见这群将领为首之人正是京西大营总督陈阿满。
“正是末将!”陈阿满低着头拱手说道。
军中最讲辈分和威望,这两点上看,赵义博都是大文军中第一人,军中无论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快起来快起来!如今你也是二品大员了,岂能随便跪我这个老头!”赵义博笑着说道。
陈阿满依旧低着头道:“大将军说笑了,阿满无论何时都是大将军麾下一卒!”
陈阿满这话一方面是场面话,一方面也是实情,因为他就是中兴大营出身,多年来被赵义博栽培(其中也有很多事是赵义博懒得干,就交给他干),方才得以步步晋升成为了京西大营的总督。
“好了,起来吧!皇城门外让人看见了不好!”赵义博这么一说,才让陈阿满起身,他一起身身后的京西大营将领才敢起身。
赵义博看在眼里,便知陈阿满这小子手腕还是可以的,短短两年看来已经掌控住了京西大营。
“大将军您这身……”陈阿满抬头看奖赵义博穿着布衣讶异道。
“哈哈,天太热了,朝服太厚,老头子不爱穿!”
“昨日传旨,说是陛下要择选骑射师父,命我们可着甲觐见,大将军怎么……”
赵义博笑了笑道:“说可着甲,那也就是说还可不着甲么,老头子都多少年不披甲了,年纪大了那玩意太重。朝服倒是带了,待会进宫前换上就行!”
“可这次毕竟是皇帝第一次召见武将,您这样怕不好吧!”陈阿满轻声说道。
“哈哈,不好便让我滚蛋,你也知道,老头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衣锦还乡,已经这把年岁了,再不回去只怕日后只能被抬回去了!”赵义博笑着说道。
“大将军说笑了,您这身子骨可期茶寿!再说了,大文岂能没有大将军守护!”陈阿满奉承道。
赵义博看了看陈阿满身后的将领们,问道:“你们驻扎京城西边,怎么跑到北门来了?”
陈阿满道:“阿满久不见大将军甚是挂念,军职在身也不好私下拜访!”
在任何一个国家,掌握军权的将军们总是被防备了,尤其是几个将军私下见面,更是忌讳。
“昨日陛下登基,本想说能见见大将军,可大典一结束,便找不到您了!所以今日阿满便早早绕来北门恭候大将军了!”陈阿满说道。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你在中兴大营那么多年还没看够啊!”赵义博笑着看着陈阿满,心想“你岂是想我,是你背后之人要带话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