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害怕权贵，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虽然这个所谓的荆王，已经成为阶下囚，跪在他们面前。
“姓史的！你狂什么狂！”吕春雨见没人敢说话，扭过头瞪着史斌道：“你们守夜人才有多少兵马，我们大离朝又有多少兵马？皇上一道圣旨，瞬间碾碎你！”
“犯了死罪的人，还敢这么狂。一会我下令斩了你的狗头，看看你这狗嘴，还能不能狂的出来？”
史斌知道，和听不懂人话的人没法沟通。
犯了这么大罪，害死这么多条人命，竟然还不认错！
那是十余万人命，不是十余万只鸡！
吕春雨听了史斌这话，语气更阴狠了：“皇族即使犯了谋逆之罪，也是在太庙前自尽，不加刀刃于颈！姓史的，你敢犯这条？须知我们皇族，和你们这帮蝼蚁的死法是不同的！”
他见史斌不再搭理他，于是他继续恐吓：“更何况！皇上有权赦免我！姓史的你给我等着，待我统领五十万大军杀回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这时他不说话了，因为远处铺天盖地的军队朝这边冲过来，还大声喊道：
“太上皇驾到！”
皇帝吕光骑马走在靠后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主审台上的史斌。
史斌的人没能认出他。
百姓敬畏皇权，已经条件反射一样拜倒一片。
中间的路，他们也主动后退，清出了一条道，让太上皇的兵马到来。
全是骑兵，人数和守夜人不相上下。
新野按说没这么多兵，估计是快速从许昌下辖的小县城临时急调了这么多。
守夜军全体拜倒于地，齐声道：“参见太上皇。”
史斌不是没料到皇帝会派人来。
他也想过，如果皇帝本人来了，应该怎么应对。
但他却没想到，那位久居深宫的太上皇竟然也来了。
连下马都要人搀扶，拿着龙头拐杖，满头银发，步履蹒跚的向前走。
于情于礼，史斌必须接驾。
上次为了互相利用，为了收买人心，太上皇--当时还是皇帝，他破格开恩，让天尊不必下拜。
这次，他站在那，等着史斌下拜。
必须要有守夜天尊在自己面前下拜的动作。
必须让所有百姓都看见！
他拄着拐杖，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史斌，等着他前来参拜。
史斌带人下了主审台，往下边走。
太上皇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也不等他走完这段路，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吾儿，见了朕不下拜，是要做无父父君之人吗？我大离成例，既然拜了义父，就要向亲生父亲一般孝敬！”
话语仍然温和，却暗藏机锋。
太毒了。
先往脑袋上扣死帽子。
再利用既定的身份--既是君，又是义父来压制史斌。
既然是摆明了把事情定性成自家人内部的事，那么皇室内部的事，就应该按内部事的规矩办。
反正不按大离律办。
史斌见识过这种的移花接木的人。
有个高明的律师故意把案子往民法上引。
意思是这根本就是民事上的事，刑法没资格管。
没资格管，民法爱怎么判怎么判，反正不坐牢。
吕瘸子使的这计，和那高明律师也差不多。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在史斌身上。
太上皇已经把话点透了，今天他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
否则道义上说不过去。
“史斌参见君父！”
礼义上不能授人以柄，史斌必须行陛见之礼。
他手下的猛将们也随之一起下拜。
太上皇今天这架子端的是太大了。
不让百姓平身，他们就只能继续跪着。
他也不让史斌平身。
然后他温和的说：“吕春雨，你小子这次玩砸了，你个狗东西，丢光了祖宗的脸，一会自己去太庙请罪吧。”
吕春雨兴奋的大叫道：“皇祖父！孙儿知错了！孙儿定会去请罪，请皇祖父和圣上发落！”
吕春雨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吓得屎尿齐流，以为今天一定被斩的恶棍，本来都吓坏了，见太上皇前来相救，又重燃求生之念。
“太上皇救我们！”
他们拼命的嘶吼着。
一群活不明白的人。
可恨可悲又可怜。
到现在还没明白炮灰的命运的是什么。
太上皇举着拐杖怒骂道：“吕春雨这孩子，天性纯良，都是你们这帮人渣，教唆他学坏，把他害成这样！天尊者，还不把这群人渣凌迟碎剐，诛其九族，更待何时！”
这帮人吓得连气也不敢喘了，跪地嚎啕大哭。
有些人梅开二度，又大小便失禁一次。
欺负百姓个顶个的牛，一到关键时刻，半点好汉之勇都没有，连各个山头的贼寇都不如。
贼寇还知道临死前大喊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呢。
真他妈的不要脸到极限了！
史斌心里这团伙，简直要熊熊燃烧！
这么大的罪过，你吕瘸子就这么含沙射影的一句话，也没明确说是否诛杀，就一笔带过？
而且，你不说平身，我们就只能一直跪着？
拿捏谁呢？
史斌带头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