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史斌的内心很沉重。
传旨使者见他不肯接旨,一直处于楞神状态,干脆把那大离朝的传国玉玺塞到他手上。
回到古代这几年,吃喝玩乐的事没少干,行侠仗义的事也没少干。
倒也活了个意气风发。
甚至还与各位古代名将互动的很爽,最开心的事就是踢孟获屁股。
以及和花木兰大美妞……
对吕布、项羽、冉闵这类当过诸侯、当过王、当过皇帝的人发号施令,看着他们俯首帖耳的样子,就更爽。
今天这就风云际会,得到了当皇帝的机会?
可是此刻的他,并未觉得过分欣喜。
因为他即将接手的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同样是当皇帝,当个亡国之君和当个太平盛世皇帝--哪怕明朝的朱厚照那类玩闹货色--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亡国之君身辱国灭,连个乞丐都不如。身边爱若至宝的女人也要被人侮辱。
现在这千疮百孔的大离朝,谁敢保证继位的不是亡国之君?
你当吕瘸子傻?
他怎么不让他们吕家人继位?
别扯幼子太小,那吕氏宗族中年长的可多了去了。
因为他知道没人愿意接这烂摊子。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皇帝,他把自己的责任尽到了最后。
宁死不降,坚守到最后一刻。
留下朝廷的尊严,也留住吕氏皇族的尊严。
史斌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敌军攻破离都的惨景。
遍地都是大火。
死尸枕藉。
房梁都烧掉了。
百姓们疯狂哭喊着挣命,后面是敌人的钢刀……
尽管和吕氏父子“相爱相杀”,相互算计,提防这么多年,然而到了他们人生落幕的时候,自己却要接过这杆大旗。
守卫大离领土。
守卫大离子民。
史斌淡然道:“传旨使者,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使者痛哭道:“陛下--先皇此刻,估计已经殡天了。”
“愿他安息。”史斌心里各类事项多如牛毛,而现在,离都若破,必有大量难民逃到江南。
江南百姓可无力供养这么多张嘴啊。
到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史斌扶着他那因痛哭而抖动不停的双肩,说:“事情得一件件的做,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安置这数不精的难民。这才是我最应该提前做准备的事……”
使者纠正道:“陛下,您既然以先皇养子身份继承帝位,应该自称朕!供奉先帝正朔!并且您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应该礼葬先帝!为他招魂!”
史斌心里一阵苦笑,有些话,没法说出来。
人生真有意思。
我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愿不愿意来到人世间,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想不想当皇帝,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事有轻重缓急,如果为了面子,急吼吼登基,然后那些因战乱而凭空涌现出来的难民跟朕要吃的,朕给不了。
那这狗屁皇帝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刚一登基声望就降到冰点。
百姓会说,以前的那个废物,现在新来这个更废物。
坐上那个位子,可不能光是享受,得尽到皇帝的责任。
百姓可不管敌人厉害不厉害,只要你这皇帝不能保护他们,你就该死。
你就是昏君。
还是千古罪人。
“我先派本地礼官,去江边为先帝招魂,设个衣冠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离都已失,皇帝的尸身落入敌境,取不出来,只好行此权宜之计。
“其二,速杀此贼,为老百姓出气!”
史斌用最蔑视的目光看着陈老五。
陈老五现在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再也不狂了。
放高利贷,喝人血的豪气,烟消云散。
传旨使者是京师礼官手下的人,识得礼数和法度,谏道:“陛下,新帝登基,依成例,应该大赦天下,饶恕罪人,以安民心。”
史斌道:“可以,赦天下,免其它人之罪,独不免此贼。”
使者:“可这于法不合啊!”
“法外杀之。”
使者缄默不语。
王浩得了首领这句话,立刻下令:“将此贼凌迟处死!家中女眷发配教坊司!”
“孙昭大人死了吗?”史斌想起一事,问传旨使者。
“不知道。我估计,他应该吉人自有天相。”使者比猴还精,马上意识到孙昭必和新皇帝交情非浅。
否则一个小小的主审官,值得一个即将称帝的人,如此重视?
二人身份相差太过悬殊。
所以绝对不是一般的交情。
使者后面这句就是标准的套话了。
皇帝都不能免死,孙大人能跑掉?
史斌派郭靖去找本地礼官,和传旨使者一起处置为先皇招魂之礼仪,然后派手下发出焰火,召集所有守夜人,带着他们的军队来江州相聚。
恶人被处决,先皇的招魂仪式也完成了。
各地守夜人陆续来到江州,与史斌相会。???.
与此同时,离都陷落,御林军全军覆没,皇帝在城楼正门上吊自杀。
消息传来,举国同悲,人们自发的为那些苦难的百姓祈祷。
不甘心被敌国奴役的北方百姓,潮水一般涌入江南,有数十万之多。
敌人把先皇的尸首拖下去,喂了野狗。
皇帝和皇帝的待遇也是相差甚远。
秦始皇那类皇帝,两千年后,仍然被后人尊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