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沉落雁分开后,杨青五人打马回返。
然而还没出林中,远远便听林外传来兵刃碰撞,接连喊杀声。
“皇上,外面也有匪兵!”
身后裴行俨话音未落,杨青已离开马鞍冲天而起,眨眼就登临树冠顶端。
他遥看林外正有数十人围着沿途赶来的马车冲杀,而之前留下看护车架的十几人则死命抵住对方冲势。
眼看己方已有五六人倒在血泊中,杨青脚下在树梢一点,瞬间飞掠十丈虚空。
随后在空中接连几次换气,如飞鸟般跃过大片树林落在地面上。
在树梢借力还有限制,而此刻刚一落地,他一身灰衫立即在原地留下一道鞭挞空气的炸响,人却如离弦之箭眨眼突进一众匪兵之中。
下一刻,一道盖过初生朝阳的耀眼剑芒,在人群中倏然化作道道圆弧,如潋艳的水波般向四周涤荡而出。
那剑芒初始无声,然而一经脱离剑刃,立刻发出刺人耳膜的尖锐啸叫。
杨青到时一众匪兵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此刻被这异响震得短暂失聪才知道来了高手。
“皇上!”
这时裴行俨纵马冲出树林,他手持双锤,远远见人群中剑气冲霄而起,十几颗斗大的头颅立即四处飞落,条条飞溅的血泉犹如围绕杨青盛开的血色莲花。
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胸中一股热血直贯颅顶,只觉痛快非常。
“杀!”
全不将一众匪兵放在眼里,裴行俨兴奋地将手中铁锤在面前互砸一记,带着身后三人催马杀入人群。
杨青一剑寒敌胆,随后连杀二十余人已无人再敢上前。
原本守着马车的余下七八人压力顿减,再看杨青剑芒排空,杀人如同斩草,立时向外扑杀。
及至裴行俨催马杀到,百多斤重的双锤只抡动几下,余下三十多名匪兵已经彻底丧胆,发了疯似的向四周逃离。
“跪下!”
见匪兵已退,杨青飞身跃上车顶,合着移魂大法一声断喝,十几名尚没跑远的匪兵立即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他正要上前找人问话,却见马车四下跪倒一片,连裴行俨也心甘情愿地下马单膝跪地。
“你们起来。”
如今北方还有匪兵将至,方才在树林中虽然将其甩开一段,但也没时间给他用来摆谱。
耳听车内玲珑娇和小柔呼吸平稳,知道二人应该无恙。
于是杨青亲自上前提起一名匪兵问道:“你们前面还有多少人?”
这抖如筛糠的匪兵被杨青提起,一与他目光接触立刻又挣扎着跪下去,嘴里不住哭喊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你是怎么追到这儿的?”
他刚说完,就听一侧裴行俨等人忽地骑马向四下散去,嘴里边跑边打出尖锐呼哨声。
紧接着远方隐隐响起哨声呼应,转眼连成一片。
知道是裴行俨在招拢麾下,杨青不再去管,又把目光移向面前匪兵。
“小人……小人等发现南方有军中兄弟尸体,这才跟着旅帅一路追踪到此。”
原来不是一路。
想起昨夜在村庄中杀戮匪兵,杨青一指前方树林,转而问道:“北方是谁的人马?”
“北边是赫连荣将军驻守。”
杨青问话的空档,就见旷野中数十人骑马狂奔向这里汇聚而来,正是裴行俨先前散出去的部属。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零散骑士正源源不绝地赶来,粗略看去竟不下二百人。
丢下匪兵,杨青迎上纵马回返的裴行俨道:“有没有人见过北方追兵,有多少人?”
“皇上放心。”裴行俨翻身下马抱拳道:“刚才有兄弟来报,
那股匪兵不过千余人,且是步骑混杂。
骑兵不过百多人,咱们弃了马车,他们追不上的。”
“南面没有人追来吗?”
裴行俨也脸带疑惑道:“属实奇怪,除了这股突然出现的匪兵,小将并没有接到朱粲大军行动的消息。”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股杂兵?”
裴行俨傲然道:“朱粲麾下除了人数多些,的确与杂兵无异。”
“那我们还跑什么?”
“嗯?”裴行俨双眼一亮:“皇上的意思是?”
“沉落雁既然想试探我,那就一次让她看清楚。我们有多少人?”
“两百三十余人,不过这次弟兄们乔装出行,且都未穿甲。对方若有枪兵结阵,恐怕胜负还不好说。”
杨青点头道:“你是带兵的行家,如果让你带人埋伏在林中,我随着马车‘逃’往南方引他们来追,之后你我前后夹击匪兵,这计策可行吗?”
“皇上怎可亲身犯险?小将……”
“这些匪兵伤不了我,你只说可不可行?”
裴行俨这时看向杨青的目光越发钦佩,嘿然笑道:“计无好计,这招虽然行险,但以皇上的武功倒也可以试试。
不过小将却不能骑马入林,此时已没有时间扫去马蹄痕迹了。”
“报将军!敌兵即将出林!”
杨青见西北方林中枝叶摇摆,朝着裴行俨挥手道:“把小柔他们送去林中藏好,带一百五十人速去埋伏吧,战马我会想办法送到你们手上。”
“好!”裴行俨此刻将他悍将本色体现得淋漓尽致:“小将就陪皇上杀上一场!”
说完他转身奔向人群,点了一百多人冲进正西方林中,眨眼没了踪迹。
这些人留下的战马则由剩下的近百人一起牵着,与杨青一起护着空车缓慢往南方走去。
转眼间这处方才经过短暂遭遇战的战场空置下来,只剩下一地冰冷的尸体。
杨青带人未走多远,西北林中忽有一彪人马窜出。
带头的将领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脸匪气。甲胃虽破,但还算齐整。
他手持长枪,领着百多名骑兵来到满地尸首的旷野上,而此时杨青还未走出他视线之内。
“速速上前查看!”
抬手止住兵马行进,两侧随即有十余骑士奔出,一路四下查探战场,一路往南追去。
过不多时,就近的骑士当先回报:
“禀将军,地上都是我军士卒,没有活口!”
“是咱们的人吗?”
“是随州南军的人。”
“这是谁要跟我赫连荣抢功啊。”
赫连荣说着目光移向南方返回的骑士道:“前面什么情况?”
“前方约百人护着车架,因此行动迟缓。”
“哦?”赫连荣略一思索朝左右道:“那必然是洛阳的小昏君了,死到临头还要贪图舒适。”
说完他又看向一侧林中道:“那边探过没有?”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人回道:“林中有人踩踏痕迹,但没有马蹄,也未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