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位不是卢大少吗?怎地独自一人在此饮酒?”硬的估计没戏,那就干脆智取,跟柳妈妈轻语一声,让其先退下,便拎着酒壶走过去说道。
对方既然是个好面子的二世祖,那自己就给他面子。
“你谁啊?”卢文定抬起眼皮瞧了一眼,脸生得很,穿着打扮倒是还行。长安城中,有他想要攀附的权贵,但是同样的,他也是许多人眼中的顶级权贵,自然不缺少想要攀附的人。
“本王姓李,单名琩!初次见面,想与卢大少喝一杯!”李琩直接在卢文定对面坐下,裴无机抱刀立于身后。
“居然是寿王当面,请恕在下眼拙,自罚一杯,哈哈,自罚一杯!”卢文定来长安也大半年了,朝中的形势当然知晓,这位寿王早就废了。
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王爷,而且最近也弄了些动静出来,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什么眼拙不眼拙的,我许久不曾在长安露面,卢大少自然是没见过的。我这刚到清风楼,就听闻卢公子在此,便有意结交一番。”李琩说得很敞亮,大家都是不是傻子,干脆摆明了车马。
卢文定很受用,这话若是换作一般人来说,他早就让麾下赶人了。
他卢家如今稳坐五姓七望第一把交椅,除了那个圣人家族跟皇族之外,就是最顶级的权贵。若是往前推一百年,皇家算个屁,除了圣人世家,就得数他们范阳卢家,岂是谁都可以攀附的?
话说这天可汗李老二,是真的狠,直接下旨不许五姓七望通婚,直接断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勾连。再到后来大兴科举,重用皇族旁支跟寒门,甚至是外族人士,导致他们这些世家权贵不得不蛰伏下来。
“王爷这话,在下受宠若惊,先干为敬!”卢文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表明了态度,大家可以做个朋友。
“本王初来乍到,卢公子一看就是此间常客,可为本王介绍一下这楼里的姑娘?”李琩直接端起酒壶,给对面的卢文定满上。
卢文定赶忙端起酒杯,心中大呼过瘾,亲王斟酒,这是无上荣幸啊,估计也就世家最巅峰的时候有这待遇。
就在此时,李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安史之乱的起始点,正是范阳。安禄山正是范阳节度使,在范阳树大根深的卢家,当真是一无所知吗?
难道安史之乱,并非是安禄山一人所为?这背后,是否有世家大族的暗通款曲?
李琩知道,世家大族对于李唐,是不满的。无论是李世民的禁婚令,还是武则天纵容酷吏对世家动刀,都让他们心有怨恨。
后来的开元盛世,更是让天下寒门快速崛起,成了可以与世家大族相抗衡的存在。这其中,被削弱的最厉害的,便是五姓七望,那么,他们是否想要改天换地,重复昔日荣光?
安禄山手握重兵,又是番将,在中原之地素无根基,若想统治这天下 ,就不得不倚靠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权柄自然又回到他们手中。就算是想要恢复九品中正制,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这天下用人,依旧采用九品中正制,卢文定出身便就是上上等, 只要混吃等死,那也能以正三品之上至仕。
在这一瞬间,李琩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好似在纷乱的时局中,突然看见了一丝亮光。
以前的他,始终没有想明白,安史叛军为何能够势如破竹,席卷整个中原。因为安禄山虽然手握精锐,但是每一座城池,于他而言都是天堑,朝廷有足够的时间去组织人手防守。
只要在北边择两座大城,囤积大批的粮草人马,据城而守,耗也能耗死对方。
实际上,最后李泌奇谋也是这个意思,将安史叛军给堵住,耗到对方内乱。
拿下长安跟洛阳的叛军,获取了大量的粮草辎重,使得他们有足够的韧性。若是在叛乱的初始,就能够在北边堵住,叛军根本成不了太大的气候。
叛军远非铁板一块,从后期安禄山跟史思明的结局便知道,内部也是纷争不断。只是被眼前的巨大利益诱惑,而强行集合在一起的武装团体,只要遇到阻碍,便可能分崩离析。
在李琩看来,最大的可能,除了安禄山三镇节度使的权柄之外,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在安禄山进军的路线上,安插了大批人手作为内应,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原有的历史轨迹中,李亨在灵武称帝,并且获得西北边军的大力支持,说明这些顶尖的世家,也没有完全达成一致。
或者说,这安禄山背后站着的,应该是一部分世家大族。具体有哪几家,李琩不清楚,但是范阳卢家,一定是没跑的。因为没有范阳卢家的支持,安禄山连基本的囤积粮草都做不到。
“王爷,你这是?”原本正介绍这清风楼中的女子,卢文定却突然觉得李琩眼神有些涣散,下意识停下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