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笑起来,“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自己跟我讲的呀!”
许倩瞪了俞仁一眼,虽然她才十四岁,可是却一向很有智谋,在许家无论是家中长辈,还是其他的头目、兄弟,几乎没有人敢把她当作孩子看。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到了俞仁面前,她便感觉自己总会被他打回原形,变回一个孩子。
许倩气鼓鼓的,忍了两分钟没有说话。见俞仁也一直不主动问话,终于还是忍不住。
“我早派人打听清楚了,这个徐家共了兄弟四人,老大跟老二早死,只留下老三跟老四。这两个兄弟情感很好,但是性情却大异。两人年岁相差七八岁。老三从小便老成持重,徐家从内到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一人做主。而这个徐老四却是个十足的纨绔。从小便什么事也不干,整天只会斗鸡溜狗、吃酒赌钱。
我们家在松江府里有几个长年混于茶楼赌坊的人。我便唆使他们暗中给这徐老四下套,先花半个月接近他,然后让他小赚一笔,最后把他彻底拖下水。这徐老四输了三万多两的银子,被他们逼的没办法,只好回家向他哥要。
徐三少原本不想管这事。可是,他们威胁说,如果不还钱,便把徐老四的两条胳膊先砍了,然后再取他的两条腿。
徐三少这才慌了。可是他们徐家虽然富,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子,还是很有难度,再加上他们最近为了斗垮咱们家的织房,不惜花了雪本,如今手头里能够周转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徐家最值钱的不过三样,一是田亩。徐家在苏松一带有两三万亩良田,这是当年徐三少的太爷爷徐阶留下的。第二样是他们家的老宅。徐家在苏州的老宅建造极其精巧,是苏州园林中的精品。再一样便是徐三少这些年努力经营起来的织房了。
徐家的田亩是他太爷爷辈留下的,祖上基业他一亩也不敢动,族人也不会同意他动。老宅那就更加不行了。唯一可以动的就只有这个织房了。
所以,最后徐三少不得不将织房出售。以便为弟弟还赌债。”
俞仁没有说话,其实他还是很有些同情徐三少的。他相信这位徐三少绝对是位难得的奋斗青年,可是贪上这么个不长进的弟弟,也实在是个悲剧。不过,同情归同情,必竟大家是商场上的敌人,看到机会却绝对不能手软。便像当初徐三少看到他们沈家出乱子时,及时下手,一心要搞垮他们沈家的生意一样。
使出全部的手段来全力打击对手,有时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这一点,俞仁很清楚。
俞仁与许倩一面喝着茶,一面轻声的聊着天,这家茶楼的雅间隔间效果很好。俞仁几乎听不到其他雅间里客人的声音。但是,很快还是有声音传了过来。
“三少爷请!”是茶楼小二的声音,从他们东面的邻间传过来。
俞仁暗暗奇怪,怎么别间的声音听不到,独独这一间的声音却听的如此的清楚。
许倩看着俞仁一脸困惑的样子,无声的贼笑起来,然后向角落指了指。
俞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那儿有一根小小的铜管。俞仁轻轻走过去,从铜管里,居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房间里的情景。
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正端坐在桌旁。此人面白无须,相貌文秀,身材高瘦,倒有几分世外高士的模样。
徐三少爷并没有穿锦袍,而是穿的一身棉布袍。虽然大明的律令有规定,商人不得穿丝绸锦袍,可是经过两百多人的发展,到了如今这个万历后期,这一项规定早已有同于无了。松江府连个知府都没有,又哪还会有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光从衣着看,他还真不太像是传说中的苏松第一大族徐家的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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