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面色蜡黄,气喘心跳,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被一名官兵拖上了马。另一名官兵脚步飞快,跑过去将那老火工背上的大包袱也拿了过来。
一行人马不停蹄,沿着大道急追。马扩几人因吉野脱逃,费了一些周折。这一耽误,刚好被吉田一伙赶上。
“是不是?快点说!”吉田见小和尚还在盯着前方,却不答话,不禁有些焦躁。
“看着像,像,像是那几个人......”小和尚伸长了脖子,呼吸短促,眼睛不停眨着。
“小秃驴,到底是不是?”一名官兵拿刀背敲打小和尚的头。
“我,我......”小和尚支吾了两声,忽的眼睛一亮,“是,是他们!那匹红马就是庙里的,我不会认错!”
“那就快追!”吉田对着马臀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箭一样蹿了出去。官兵们也都马上加鞭,你追我赶,争先向前。
马扩等人爬上一道山梁,听得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近前是一座高山,山势陡峭,那道路也变得狭窄,三人不得不放慢了马速。
太阳移到了头顶,日光泻下,一片火热。几人只觉热烘烘的,汗水滚落如雨。
吉野的身子在马上扭动起来。李梓熙低头一看,吉野已睁开了眼睛,正滴溜溜四下里看着。
“吉野,安分些!”李梓熙喝了一声,不觉慢下来,“别乱动,当心掉下去摔死你!”吉野眼珠子瞪得老大,大喘着粗气,嘴里直哼哼。
山势越来越陡,竟有一种仰视的感觉。两边更是乱石林立,丛丛的灌木荒草密生其间。
马儿已经跑不起来,只能缓步前行。回头看看,追兵已在不远,那高举的旗帜已然看得分明。
过了这段陡坡,再走二三十里山路,前面便是阳关大道了。到了那里,距离开城也就只剩下不到五十里的路程了。快马不消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三人心中焦急,却也无力再催那马。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隐隐的人语声渐渐听得清晰。
吉野眼珠转动着,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他偷偷看了一眼李梓熙,暗暗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气,身子猛然一拧。
李梓熙眼盯着前方,只顾赶路,没留意吉野的动静。只觉手一松,低头再看时,吉野已从马背上掉下来,滚到路边的草丛里。
“我在这里,救命啊!”吉野身子一着地,便顾上疼痛,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地势高耸,山风浩荡,吉野的喊声传出很远。后面的追兵显然已经听到,稍稍驻了驻马,又紧追了过来。
马扩勒住马,一个跨步跳了下来。他二话不说,直奔路边,将吉野拖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吉野像一只被架在案头待宰的猪,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这时官兵们也下了马,拥挤在山道上,吵吵嚷嚷的。吉田听见吉野的喊声,放慢了脚步。
“大统领,像是吉副统领在喊啊!”一名小头目上前说道。
吉田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那小头目讨了个没趣,不明所以,看看吉田,讪讪地笑了两声,躲到一边去。
走在最前面的官兵,已然看到了吉野。他急急回过身来,冲着吉田大声喊道:“大统领,是吉副统领!”
吉田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道:“我有耳朵,不用那么大声!”那官兵搞不清大统领为何如此模样,赶忙闭了口,低头走路,再不言语。
谁也不知道,此时吉田的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
他和吉野是同宗弟兄,都在王爷手下听差,本应相互照应才是。一开始倒是的确如此,可后来随着两人职位的变动,利益纠葛,渐渐起了冲突;而且愈演愈烈,大有水火不相容之势。
说到底,无非是一些权势之争。时日一久,小的不快渐累成积怨,以致双方勾心斗角,你争我夺,互相拆台,面和心不和,到最后相互之间连话也几乎不说一句了。如今两人更是都觊觎王府大统领的位置,谁也不舍得放手。
吉田年长,在王府有一些人脉在;却不如吉野头脑灵活,干事利落。只是凭着一点资历,又使了不少银钱,才暂时坐上了代统领的位子。可大统领的前面,只要有一天挂着这个“代”字,吉田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谁都知道,王爷如今已把持了朝纲,一旦完成继位,当然就是国主。到那个时候,王府的统领便成了皇室的大内统领,权高位重,声名显赫,不可同日而语。是以两人都把这个位子都看得极其要紧,视若身家性命,均使出了浑身解数、百般计谋。
吉田暗里走通了二王子的路子,也托人在王爷跟前替自己说好话,不惜花费大把大把的银钱,其意志在必得。
明眼人都瞧的清楚,眼下最有实力与吉田竞争这个位子的人,只有他的族弟吉野。尤其在此番的宫廷之变中,吉野更是倾尽全力,深为王爷嘉许,特意把他派到了寺庙做卧底。一旦吉野抓住了李梓熙或者什么要紧的人,再立下大功,那么这大统领的位子十有八九不是他吉田的了。
碍着吉野的面子,更因为大统领的职责所在,吉田不得不做做样子,带人追赶。其实内心里头,巴不得吉野被带走,死了才好,了却了这心腹大患。
另一个小心思,倒是巴望着能亲手抓住那几个人,自家立个大功。那样的话,这大统领当是他吉田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此处,吉野并不着慌,反而慢慢吞吞跟在后面。那些官兵见统领如此,没人敢问,也都慢了下来。